侯爵府沉重的橡木大门在身后轰然合拢,隔绝了外面世界的窥探与恶意。门厅里燃烧着温暖的壁炉,空气干燥洁净,带着松木和蜂蜡的气息,与玫瑰园那令人窒息的甜腻截然不同。但林晚没有丝毫放松。她松开紧抓着宋亚轩手腕的手,掌心一片湿冷黏腻,分不清是谁的冷汗。
少年像受惊的幼鹿,立刻缩回手,迅速退开两步,后背几乎要贴上冰冷的石墙。他低着头,淡金色的发丝垂落,遮住了眼睛,只露出苍白的下巴和紧抿的唇。身体细微地额抖着,那只没受伤的手死死护着怀里的旧木匣,指关节捏得发白。
林晚·温斯顿"查尔斯!”
头发花白、穿着笔挺黑色管家服的老管家立刻从侧廊出现,他脸上带着一贯的刻板恭敬,但目光扫过林晚身边那个衣衫破旧、脸上带伤的少年时,眼底深处掠过无法掩饰的惊愕和忧虑。
查尔斯“小姐?”
林晚·温斯顿“准备一间客房,安静点的。”
林晚·温斯顿“再拿一套干净的换洗衣物,要柔 软些的。还有,”
林晚·温斯顿“处理伤口的东西,热水,干净的布,快!”
查尔斯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但触及林晚冰冷锐利的目光,终究躬身:
查尔斯“是,小姐。请随我来。”
他转身带路,步伐依旧沉稳,但脊背挺得更直了。
林晚没看宋亚轩,只简短吐出一个字:
林晚·温斯顿“走。”
率先跟上查尔斯。
穿过铺着厚实地毯的长廊,脚步声被完全吸收,只剩下三人压抑的呼吸。走廊两侧悬挂的历代温斯顿家族先祖肖像,目光似乎都沉沉地落在那个格格不入的“灾星”身上。宋亚轩的头垂得更低了,每一步都迈得小心翼翼,仿佛生怕踩脏了光洁的地板。
查尔斯推开走廊尽头一扇厚重的木门。房间不大,陈设简洁,但干净温暖,壁炉里跳动着橙红的火焰。
查尔斯“热水和用品马上送到。”
查尔斯微微欠身,目光再次扫过宋亚轩,最终停留在林晚脸上,带着深深的忧虑,
查尔斯“小姐,这位是….”
林晚·温斯顿“宋亚轩。”
林晚直接报出名字,看到查尔斯瞳孔骤然收缩,印证了她的猜测——宋家“灾星”的名号,连侯爵府的管家都如雷贯耳。
林晚·温斯顿“他是我请来的客人。现在,去准备东西。”
她语气强硬,斩断了查尔斯可能的劝阻。
查尔斯沉默了一瞬,深深看了林晚一眼,终究没再说什么,无声地退了出去,轻轻带上了门。
房间里只剩下两人。壁炉木柴燃烧的噼啪声格外清晰。
宋亚轩僵立在门边,仿佛与温暖的房间格格不入。他依旧低着头,身体紧绷,像一张拉满的弓。
林晚走到壁炉边的矮柜旁,上面已经放着一个冒着热气的黄铜水盆和几块洁白的亚麻布。她没说话,直接拿起一块布浸入热水,拧干。然后转身,几步走到宋亚轩面前。
她的靠近让少年猛地一颤,下意识又想后退,后背却抵住了冰凉的门板。
林晚·温斯顿“别动。”
林晚的声音不高,带着命令式的冷硬。她伸出手,那块温热的、湿漉漉的白布径直按向宋亚轩额角的伤口。
宋亚轩条件反射地闭上了眼,长长的睫毛剧烈颤抖,身体僵硬得像块石头,等待着预料中的疼痛或羞辱。
然而,预想中的粗暴并未降临。温热的湿意覆盖在火辣辣的伤口上,力道并不轻柔,甚至有些举拙地按压着,擦拭掉凝结的血污和尘土。接着,那块布被移开,换上了一小块干燥的布,用力按在伤口上——力道依旧不小,但目标明确,是止血。
宋亚轩悄悄睁开一条眼缝。他看到林晚近在咫尺的侧脸。她的嘴唇抿得很紧,眉头微蹙,眼神专注地盯着他额角的伤口,像是在处理一件棘手的任务,带着一种近乎冷酷的专注。没有嫌弃,没有怜悯,只有一种....必须完成的效率感。
林晚丢掉沾血的布,又从旁边一个白瓷小碟里挖出一坨气味刺鼻的暗绿色药膏——这是查尔斯刚才一起送来的,典型的贵族伤药。她皱着眉看了看那药膏,毫不犹豫地把它推到一边。然后,她做出了一个让宋亚轩完全无法理解的举动。
她拿起一个装着透明液体的小水晶瓶——那是原主梳妆台上用来清洁皮肤的烈酒。林晚毫不犹豫地将瓶口倾斜,晶莹的液体倾泻而下,浇在一块新的白布上。浓烈刺鼻的酒精味瞬间弥漫开来。
林晚·温斯顿“忍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