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馆里只剩下木梁上悬挂的煤油灯在轻轻摇晃,昏黄的光晕在橡木桌面上投下深浅不一的影子。角落里的老式留声机早已停止转动,铜喇叭边缘还凝着半滴未干的啤酒沫。吧台上的玻璃杯列队沉默,倒映着窗外忽明忽暗的街灯,像一排被施了静音咒的水晶球。后厨铁钩上风干的火腿停止摇晃的瞬间,连木地板缝隙里嵌着的面包屑都屏住了呼吸。
打斗的硝烟随时间流逝,艾伦的身影在小巷子里不断穿梭。
“阿斯玛,我最后问你一遍,大哥去哪了?”伊莎贝尔一掌拍在酒桌上,瞪着脸上挂彩的阿斯玛,“你是不是故意把他行踪透露出去的?”
“姑奶奶,我是真没这个胆量啊。利威尔先生也是帮助过我的”阿斯玛边点头哈腰边清理着地上的酒杯。
法兰按着伊莎贝尔的肩膀示意她冷静:“你也清楚伊莎贝尔的性格,她这个人比较冲动,说到底也是担心利威尔。”
刚听到消息时的法兰不比伊莎贝尔冷静多少,没想到地上的人这么关住利威尔的动向,甚至以倒卖立体装置为由要引他出去。
正当伊莎贝尔准备撸起袖子对阿斯玛言行逼供时,门外传来一声问候:“打扰,你们是伊莎贝尔和法兰吗?”
艾伦怀里抱着人,歪头询问酒馆内的人:“你们有抑制剂吗?”
两个问题将在场的人问住。见面前对的人还没有分清楚状况,艾伦这才反应过来,法兰和伊莎贝尔是beta闻不到信息素。
“利威尔需要抑制剂,他的发情期提前了。”艾伦言简意赅道。
月光穿过彩绘玻璃在高耸的穹顶投下宝石般的碎影,鎏金廊柱上缠绕的葡萄藤银饰正在暗处生长。正厅墙壁覆盖着整张波斯挂毯,那些用金线绣制的神话人物在烛火摇曳间仿佛要挣脱织物。
“马加特先生,这么晚来是有什么事吗?”威利戴巴坐在沙发上喝茶,手里拿着研究所最新研发的暂缓分化药剂预备上市的新闻。
马加特的视线没有过多停留在报纸上:“下一任兽巨的继承人已经选出来了,至于女巨人,铠之巨人,超大型巨人的人选还没定下。”
拉拉戴巴亲自倒了杯酒递到马加特手前,微微点头算打过招呼。
“孩子的思想比较容易控制,早一点继承力量去帕拉迪岛比较高效。”威利将报纸丢在沙发上,“吉克.耶格尔?年龄也不是不行,只是元首能确保他不会背叛马莱吗?”他说完身体后仰手指交叉放在大腿上,好整以暇地盯着马加特的军服。
似是没想到威利会对兽之巨人继承者有更多想把控的欲望,马加特晃了晃手里的酒杯。吉克从家庭背景而言确实会让人忌惮,毕竟父母是乱党派的核心成员作为王室的威利确实有理由怀疑他。
“但这无须担心不是吗?”马加特喝下一口红酒,“如若不是他出卖了他的父母,到时候帝国内的艾尔迪亚人可是要翻天。”
威利沉默了一会心里做了一会考量。吉克的母亲是戴娜·弗里茨,她是艾尔迪亚王族的后裔没有迁入墙内。王族血统才得以遗传给了吉克,使其成为王族血脉,从而赋予吉克操控无垢巨人的能力。但两人均忙于艾尔迪亚复权活动,导致吉克缺乏家庭关爱。
这一看,倒是个可以掌控的傀儡。
就在沉默之时,一个女佣慌里慌张地走到拉拉身边低声说了几句话,拉拉听后面色不改使了个眼色安抚她:“哥哥,关于新药剂的上市,还有协议要签。”
马加特闻言起身:“不叨扰您,我先行告退。”
威利坐在原位上待了一会,等一杯茶喝见底时才慢悠悠起身:“人在哪?”
“哥哥,在书房。”拉拉收好茶具,旁边的女佣立马上前接住。
“见到的人,你知道怎么处理。”
“是,哥哥。”
吉克悠闲自在地在书房里来回走着,将婴儿揽在臂弯里轻轻摇晃,哼着断续的摇篮曲。暖黄的夜灯下,奶香味随着有节奏的拍抚渐渐晕开,小家伙的呼吸声开始像潮汐般规律,攥着他衣襟的手指一根根松开,最终在温热怀抱里沉入梦乡。
好在戴娜算得上是一个称职的母亲,吉克还算会哼点歌。刚从道路里重生回来,还有些不实际的感受低头看到手里的婴儿后才有点活人的自觉性。
这孩子脸挺圆的也不知道遗传了艾伦还是那个矮子,眼睛到现在也没睁开来,吉克倒是希望怀里这个孩子眼睛跟艾伦像一点好。想象了一下,吉克兀自笑了。
“你有孩子?”戴巴进来时便看到这让人觉得温馨的一幕。
吉克吓了一跳,面色不改:“不是,捡的。”
戴巴觉得莫名其妙:“你知道自己要继承兽之巨人吗?”
“知道。”吉克见婴儿要醒手臂又轻轻摇晃起来,“这个孩子的来历不重要,她拥有一部分和我相同的血统。”
“你的父亲有外遇?”戴巴脸色变黑。
“没有。”
“那你拿什么作证她和你有相同血脉?”
“就凭我对马莱的忠诚,”吉克眼角抽搐了几下,啊他真想叫艾伦赶紧把戴巴给吃了,雷贝利欧突袭给他家族带来的损失还不够大。
“她的利用价值远超您的想象。”
房间里只有时钟的滴答声,每一秒都清晰可闻。连呼吸声都变得格外明显,仿佛整个世界都在屏息凝神。远处的犬吠声穿过夜色传来,却更衬托出这份寂静的深邃。
“先说好,我和法兰就待在外面。”伊莎贝尔警告性地盯着艾伦,“你要是敢对大哥做什么坏事,我就把你踹到狗屎里去。”
艾伦小心翼翼地点着头,对于利威尔的家人,他或多或少都要尊重一些。他手臂稳稳地托着利威尔的后背和膝弯。他缓步走向床铺,每一步都走得极慢,生怕惊扰了这份安宁。
当来到床边时,他微微屈膝,让他的身体慢慢贴近床面。先是脚踝轻触到柔软的床单,然后是背部缓缓落下。他的动作轻柔得像是在放置一件易碎的瓷器,右手始终托着他的后颈,直到确认利威尔完全安稳地躺下。
最后,他轻轻抽出手臂,为将额前的头发撩到后面。整个过程中,连呼吸都刻意放轻,生怕惊扰了这静谧的时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