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蔚廷最近很不对劲。
这是段氏集团所有员工的共识。那个曾经让对手闻风丧胆的商业巨鳄，现在正对着手机屏幕傻笑——第38次在今天上午露出这种表情。
"林秘书，"财务总监小心翼翼地凑到总裁办门口，"段总他......还好吗？"
林秘书推了推眼镜，面无表情地指着身后的白板。上面密密麻麻写着：
· 09:00 给简先生送早餐（可颂要加热37秒）
· 10:30 假装路过花店（要自然）
· 12:00 共进午餐（不能盯着他看超过三秒）
· 15:00 送下午茶（糖度必须70%）
"这是......行程表？"财务总监目瞪口呆。
"不，"林秘书冷静道，"这是段总的《追妻每日任务清单》。"
就在这时，办公室内传来段蔚廷严肃的声音："林秘书，你说今天送白玫瑰好还是粉玫瑰好？要不要配一首十四行诗？"
财务总监落荒而逃。
此刻的"花时"花店里，简黎正对着第99束花发愁。自从段蔚廷开启"恋爱脑"模式，他的花店都快变成段氏集团第二仓库了。
"老板，"克莱尔抱着一大捧蓝色妖姬艰难地挪进来，"段总说这是今天份的'天空的颜色像你眼睛'系列。"
简黎扶额："昨天不是送过了吗？"
"段总说昨天是'浅蓝像你生气时的眼眸'，今天是'湛蓝像你微笑时的目光'。"
简黎终于忍无可忍，一个电话拨过去："段蔚廷！你再送花过来我就全扔塞纳河里！"
电话那头沉默三秒，然后传来委屈的声音："你不喜欢蓝色吗？那明天送粉色的？听说今年流行珊瑚粉......"
简黎直接挂了电话。
五分钟后，段蔚廷的迈巴赫已经停在店门口。他举着个平板电脑冲进来，屏幕上显示着精美的PPT："我做了个送花计划可行性分析报告，你看，第三章详细论证了不同颜色玫瑰的视觉效果......"
简黎抄起水管："我让你论证一下水的物理效果！"
段蔚廷被浇得浑身湿透，却眼睛一亮："等等！这个角度很好！林秘书！快拍下来！我要发朋友圈配文'被心上人浇灌的花朵'！"
简黎："......"
当天晚上，段氏集团员工群里炸开了锅。有人拍到段蔚廷在奢侈品店纠结："你们说简先生会喜欢鳄鱼皮还是鸵鸟皮？要不要把整个系列都买了？"
销售经理战战兢兢地建议："段总，或许简先生更喜欢实用一点的礼物？"
段蔚廷沉思片刻，恍然大悟："有道理！那就买下整个品牌送他！"
第二天清早，简黎看着店门口停着的定制版花车，以及旁边举着"简先生专属移动花店"牌子的段蔚廷，第一次产生了移民火星的冲动。
"喜欢吗？"段蔚廷眼睛亮晶晶的，"我让工程师加了恒温系统和自动灌溉装置，这样你外出插花时也能......"
话没说完，简黎已经把他推进花车："第一站，精神病院！"
段蔚廷却突然正经起来，从西装内袋掏出一份文件："其实今天来，是有正事。"
简黎警惕地眯起眼睛："你又买了什么？"
"买了块地。"段蔚廷展开规划图，"你父亲的老家。我想把那里建成山茶花保护基地。"
图纸上细致标注着种植区、实验室和visitor center，角落还有行小字："黎的花园"。
简黎愣住了。那些夸张的追求方式突然有了新的解释——就像个笨拙的孩子，拼命想用最华丽的方式包装最真挚的心意。
"段蔚廷，"简黎轻轻叹气，"你其实不用......"
"我知道。"段蔚廷打断他，眼神温柔，"但我记得老师说过，爱一个人就是要让全世界都知道。"
夕阳西下，花车里的山茶花散发着淡淡清香。简黎终于忍不住笑了："明天别送玫瑰了。"
"那送什么？"
"送棵山茶花苗吧。"简黎望向窗外，"我们一起把它种在父亲的花园里。"
段蔚廷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立即掏出手机："林秘书！立即收购最好的山茶花苗！要并排种能长成心形的那种！"
简黎："......当我没说。"
但嘴角的笑意，却悄悄爬上了眉梢。
夜幕降临，段氏集团顶楼。林秘书看着正在给山茶花苗系蝴蝶结的总裁，默默更新了白板上的明日计划：
· 07:00 学习嫁接技术（要能种出心形花束）
· 14:00 练习土培（不能弄脏西装）
· 19:00 共进晚餐（记得带护手霜）
恋爱脑的段总，今天也在用商业并购的思维认真谈恋爱呢。
段蔚廷真的开始认真学习园艺。总裁办公室里堆满了《山茶花栽培手册》《植物生理学》等专业书籍，甚至还有个迷你温室模型。
"段总，"林秘书无奈地看着正在给模型浇水的总裁，"十分钟后有个并购会议......"
"推迟。"段蔚廷头也不抬，"我在研究怎么让山茶花在北方越冬。"
与此同时，简黎发现花店门口每天都会出现一盆精心培育的山茶花苗。每盆都挂着个小标签："今日成长进度：第3片新叶"、"土壤pH值优化至6.2"。
最让人哭笑不得的是，段蔚廷甚至给每盆花都装了微型监控，美其名曰"远程关爱"。
"你这是侵犯植物隐私权。"简黎忍不住打电话吐槽。
电话那头传来敲键盘的声音："我在写个生长预测算法，很快就能模拟出最优培育方案......"
简黎突然沉默了一会儿："段蔚廷，你其实不用做这些的。"
"我想做。"段蔚延的声音突然变得温柔，"就像当年老师手把手教我种花一样。"
某个雨夜，简黎发现店门口有盆特别的山茶花。标签上写着："这是老师生前最后培育的品种，我找了十五年才复育成功。"
花盆底下压着封信，是段父的笔迹："蔚廷这孩子固执，但心地纯善。若他日找到你，替我看看他是否还在糟蹋花草。"
雨滴打在花瓣上，像无声的眼泪。
第二天，当段蔚廷照常来送花时，发现店门口贴了张纸条："今日休息，要不要去真正的花园看看？"
车钥匙就挂在门口，导航已经设好了目的地——正是段父留下的那个花园。
当段蔚廷赶到时，看见简黎正挽着袖子在泥地里忙碌，身边堆满了各种园艺工具。
"来得正好，"简黎抬头笑道，"你负责挖坑，我负责种花。"
阳光洒在沾满泥土的脸上，段蔚廷突然觉得，什么并购案、商业计划都不重要了。
"好。"他脱下昂贵的西装外套，"不过我要先给林秘书打个电话。"
"叫他送更多花苗来？"
"不，"段蔚廷笑得眼睛弯弯，"告诉他今天所有的会议都取消。就说......老板在谈恋爱。"
微风拂过，新种下的山茶花苗轻轻摇曳。在这个充满泥土芬芳的花园里，两个身影并肩忙碌着，就像很多年前那个总被揪着耳朵教训的少年，和那个跟在他身后的小不点。
时光改变了太多，又好像什么都没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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