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雪像刀子一样刮在脸上，陆无勉强睁开眼，发现自己被冻在一块巨大的冰台上。四肢都被冰锁缠着，动弹不得。胸口那截魔骨的断口还在隐隐作痛，像有无数根针在往骨头缝里扎。
他试着调动体内的怨气，但刚一动念，就感觉一股寒意顺着经脉往上爬。不是普通的冷，是那种能让人骨头都结霜的冷。连一丝魔气都凝聚不起来。
“你醒了。”一个清冷的声音从旁边传来。
陆无扭头看去，楚寒衣站在几步之外，手里握着半块冰凰令。她穿着一身素白长袍，发丝随风飘动，在昏暗的光线下泛着微蓝的光泽。
“你们……”陆无声音沙哑，喉咙像是被火烧过，“都在演戏？”
楚寒衣没有回答，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玄霄老祖，陆天明，还有你……”陆无咬着牙，“我不过是个棋子，对吧？”
楚寒衣终于开口：“你以为你挣脱了命运，其实……你才刚刚踏入它的核心。”
话音落下，她往前走了一步，伸手按在他胸口的魔骨断口上。
陆无猛地抽气，一股极寒之力瞬间窜入体内，像是有人把冰锥插进了心脏。他的意识开始模糊，视线也变得重影。
“你到底想干什么？”他咬着牙问。
楚寒衣的手没有移开，声音很轻：“帮你活下去。”
“活下去？”陆无冷笑，“用冰凰的力量把我冻成标本？还是让我变成另一个工具？”
楚寒衣眼神微微一动，但没说话。
陆无挣扎了一下，冰锁纹丝不动。他闭了会儿眼，忽然笑了：“你是不是也恨自己……什么都没法改变？”
楚寒衣眉头皱了一下。
“你也恨玄霄老祖，恨那些把你当棋子的人，对吧？”陆无盯着她的眼睛，“可你还是来了，还是照做了。”
楚寒衣手指收紧，掌心的冰凰令微微发亮。
“你知道吗？”陆无声音更低了，“我第一次在乱葬岗醒来的时候，身上全是死人的味道。那时候我以为，这一辈子都会被困在那里，永远出不去。但现在我才明白，真正困住我的从来不是乱葬岗，而是你们这些人布下的局。”
楚寒衣缓缓松开手，退后一步。
“你真以为你能挣脱？”她语气平静，“玄霄老祖早就算好了，陆天明也在等这一刻。你以为你斩断血契就自由了？你不过是跳进了一个更大的圈套。”
陆无没说话，只是盯着她。
两人之间沉默了几秒。
然后，冰棺突然震动了一下。
“嗯？”楚寒衣回头看向冰棺。
陆无胸口的魔骨残片也跟着震动起来，发出细微的嗡鸣。
“怎么回事？”楚寒衣皱眉。
下一刻，一道幽蓝色的光从冰棺内部透出，映照在两人身上。
画面浮现出来——
一个孩童跪在冰台前，双手被铁链锁住。他面前站着一个身穿黑袍的男人，手里拿着两截断裂的魔骨。
“双生魔骨。”男人低声念道，“一个承载怨气，一个孕育新生。”
孩童眼中浮现金纹，与陆无体内的魔骨产生共鸣。
画面一闪而逝。
楚寒衣脸色变了：“原来……我们都只是工具。”
陆无嘴角扬起一丝冷笑：“现在你信了吧？”
楚寒衣没有回答，只是盯着冰棺，眼神复杂。
陆无趁机咬破舌尖，一口血喷在掌心。血珠落在魔骨残片上，瞬间被吸收。
“你想做什么？”楚寒衣反应过来，立刻出手阻止。
但已经晚了。
陆无五指猛然张开，玄霄真令的印记在掌心亮起。血色光芒冲破冰锁，整座古殿剧烈震动起来。
“你疯了！”楚寒衣抬手，冰凰之力爆发，试图压制陆无。
陆无整个人都被寒气包裹，但他没有停下，反而将全部魔气注入魔骨断口。
“既然都是棋子……”他声音低沉，“那就让我亲手毁掉这盘棋。”
魔骨断口与冰凰令共鸣，发出刺耳的嗡鸣。
咔——
冰凰令裂成两半，一块落入陆无掌心，另一块直接嵌入他胸口的魔骨断口。
“啊！”陆无闷哼一声，身体剧烈颤抖。
楚寒衣脸色骤变：“你……”
黑暗中，一道声音缓缓响起——
“棋局重启……这一次，你还能选择吗？”
下一秒，整座古殿轰然崩塌。
风雪卷起，冰雕碎裂，整个世界仿佛都在塌陷。
陆无和楚寒衣一同坠入深渊。
下坠的过程中，他隐约听见楚寒衣说了一句话。
“别再选错了。”
陆无胸口的魔骨断口突然剧烈震颤，一股灼热从骨缝深处涌出。他低头看去，嵌入体内的冰凰令碎片竟开始融化，化作银蓝色液体渗入皮肤。
楚寒衣脸色骤变：“你体内……”
话音未落，陆无猛地咳出一口黑血。血珠在半空凝成诡异的纹路，映出一道模糊身影——玄霄老祖的轮廓赫然浮现。
“终于醒了？”那道影子开口，声音像是从千年寒渊深处传来，“双生魔骨的宿主，你可知道你承载的是什么？”
陆无咬紧牙关，胸口剧痛难忍。他能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血管里游走，像蛇，像火，又像无数细针在啃噬骨头。
“玄霄老祖。”楚寒衣忽然开口，眼神冷冽，“你果然还没死。”
“死？”那道影子轻笑，“我一直在等这一刻。你们以为冰凰之力能镇压魔骨？殊不知这正是棋局的一部分。”
陆无瞳孔骤缩。他忽然意识到，胸口那截断裂的魔骨正在回应某种召唤，就像……就像当年在乱葬岗第一次苏醒时那样。
“你们把我变成容器。”他声音沙哑，却透着森冷，“从一开始，我就只是个容器。”
“聪明。”玄霄老祖的影子缓缓消散，“但太迟了。”
下一秒，整座古殿剧烈震动，冰壁上裂开蛛网般的纹路。风雪从裂缝中灌入，吹得两人衣袍猎猎作响。
“快离开这里！”楚寒衣伸手拉住陆无的手腕。
他却猛地甩开她：“你骗了我多久？”
楚寒衣眼神微动，却没有松手：“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
陆无冷笑：“那就让我看看，你们布下的局到底有多深。”
他猛然抬起左手，掌心浮现出玄霄真令的印记。血色光芒冲天而起，与冰凰令的银蓝光芒交织在一起。
古殿中央的冰棺突然爆发出刺目强光，棺盖缓缓裂开，露出其中的东西——
一具干枯的尸体静静躺在里面，胸口插着半截魔骨，与陆无体内的断口完美契合。
风雪骤停，整个世界仿佛都屏住了呼吸。
“这就是……”楚寒衣瞳孔收缩，“玄霄老祖的真身？”
尸体的指尖微微动了一下。
陆无胸口的魔骨断口瞬间撕裂，一股陌生的记忆涌入脑海——
他看见自己站在冰台前，手中握着两截断裂的魔骨。孩童跪在地上，眼中满是恐惧。他听见自己低声念诵咒文，将魔骨分别植入两个宿主体内。
一个承载怨气，一个孕育新生。
画面戛然而止。
“原来如此。”陆无喃喃，“我不是第一个……我也不是唯一的一个。”
楚寒衣死死盯着他：“你想做什么？”
陆无抬头，眼中闪过一丝血红。他缓缓伸出手，掌心对准冰棺。
“既然都是棋子……”他的声音低沉而坚定，“那就让我亲手揭开这盘棋的底牌。”
血色光芒直冲冰棺，棺中的尸体猛然睁开眼。
一对金色的瞳孔，在黑暗中亮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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