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地心相拥，冰火交融
灼热！难以想象的灼热！
就在谢铮抱着沈砚踏入乳白色热泉的瞬间，一股仿佛来自地心熔岩的恐怖热力，如同无数烧红的钢针，瞬间刺透他的靴底、衣物，狠狠扎入他的皮肤、肌肉，甚至骨髓！
“呃啊——！”谢铮发出一声压抑不住的痛苦闷哼，整个人剧烈地颤抖起来，眼前阵阵发黑，几乎要瞬间失去意识。这热泉的温度远超他的想象，根本不是凡人肉身所能承受！
但他怀中的沈砚，情况似乎更加诡异。当他的身体完全浸入热泉时，那原本狂暴灼热、几乎要将他从内而外烧焦的体内火毒，仿佛受到了某种外力的牵引和压制，竟然奇迹般地稍稍平复了一丝！虽然依旧滚烫骇人，却不再像之前那样横冲直撞、濒临爆炸。取而代之的，是热泉本身那霸道无匹的热力，开始疯狂地涌入他破败的身体，与那些残留的火毒进行着一种更加剧烈、更加危险的融合与对抗！
沈砚在昏迷中发出极其痛苦的呻吟，身体本能地想要挣扎，却被谢铮死死抱住。
不能出去！出去就是死！这是唯一能救他的机会！
谢铮的理智在疯狂呐喊。他死死咬着牙，牙龈都已出血，凭借着一股非人的意志力，强行抵抗着那足以将人瞬间蒸熟的恐怖热量。他艰难地挪动脚步，走到热泉中央一处稍微深些、热力也最为磅礴的区域，缓缓坐下，让乳白色的泉水淹没到两人的胸口。
更加猛烈的痛苦如同海啸般袭来！谢铮感觉自己的五脏六腑都要被煮熟了，经脉如同被岩浆冲刷，每一次呼吸都吸入灼热的气流，灼烧着喉咙和肺部。他身上的伤口在热泉的浸泡下更是传来钻心的剧痛。
但他依旧没有松开沈砚。他将沈砚紧紧抱在怀里，让两人的身体最大限度地贴合，试图用自己的身体为屏障，分担一部分那可怕的热力冲击，同时，他也将自己那微弱却精纯的、源自玄冰续命丹和火莲药效的冰凉内力，一丝丝、小心翼翼地渡入沈砚体内。
这是一个极其危险且精妙的平衡。他必须精确控制内力的输送，既要引导和中和沈砚体内狂暴的火毒与外来热力，又要避免自己的冰寒内力与这地心热泉产生剧烈冲突，导致更可怕的后果。他的内力本就所剩无几，心神消耗更是巨大。
冰与火，两种极致的力量，在这滚烫的泉水中，以两人的身体为战场，进行着凶险万分的交锋与融合。
谢铮的意识在极致的痛苦和精神的极度紧绷中渐渐模糊。他只能凭借本能，死死抱着怀里的人，一遍遍地在心中默念：撑住...沈砚...撑住...
时间在这里失去了意义。或许只是一瞬，又或许是永恒。
就在谢铮感觉自己即将被彻底熔化、意识即将消散的刹那，他怀中的沈砚，身体突然剧烈地一震！
一股更加精纯、更加灼热、却带着一种奇异生机的力量，猛地从沈砚丹田深处爆发出来，反向冲入谢铮的体内！
是赤阳火莲莲心的残留药力！还有沈砚自身顽强不屈的求生意志，以及这地心热泉中蕴含的、最本源的阳火精华，在谢铮那微弱冰寒内力的引导和刺激下，终于被成功激发，开始了真正的融合与疗愈！
这股新生的力量虽然依旧灼热，却不再充满破坏性，反而带着一种磅礴的生机，如同温暖的阳光，迅速流遍沈砚的四肢百骸，修复着他受损的经脉和内脏，驱散着顽固的火毒。
同时，这股力量也通过两人紧密相贴的身体，反馈到了谢铮体内。那原本快要将他烤焦的地心热力，在这股新生力量的调和下，变得不再那么难以忍受，反而开始温和地滋养他受损的经脉，甚至...与他体内那源自父亲血脉的、潜在的冰寒特质，形成了一种微妙而艰难的平衡。
极致的痛苦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奇异的、冰火交融的温暖与充盈感。
沈砚滚烫的体温开始缓缓下降，虽然依旧高于常人，却不再是那种骇人的金纸色，脸颊甚至恢复了一丝微弱的血色。他紧皱的眉头渐渐舒展，呼吸也变得平稳悠长了一些，虽然依旧昏迷，但显然已脱离了最危险的关头。
谢铮感受到沈砚的变化，一直紧绷的心神终于松懈了一丝。巨大的疲惫感和劫后余生的虚脱感如同潮水般涌来，他再也支撑不住，抱着沈砚，头一歪，靠在他逐渐恢复温暖的肩头，也沉沉地昏睡过去。
乳白色的热泉依旧汩汩涌动，散发着惊人的热量和生机，包裹着水中相互依偎、气息渐渐交融的两个人。冰与火的力量在他们体内缓缓流转，达成了一种脆弱而神奇的平衡，仿佛形成了一个小小的、独立的天地，隔绝了外界的一切危险与喧嚣。
...
不知过了多久，沈砚的眼睫颤动了几下，率先从深度的昏迷中苏醒过来。
意识回归的瞬间，他首先感受到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温暖和...被紧紧拥抱的束缚感。他有些茫然地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近在咫尺的、谢铮苍白疲惫却异常安静的睡颜。
他们...在一个温暖的泉水里？谢铮...抱着他？
记忆如同碎片般涌入脑海——天火峰顶的惨烈、寒潭边的绝望、父亲被冰封、他孤身闯入炎魔窟、与寒螭的死斗、最后被地火毒反噬的痛苦...
然后...是谢铮...谢铮找到了他...把他拖入了这...
沈砚猛地意识到他们所处的环境，以及两人此刻无比亲密的姿态，耳根瞬间不受控制地泛红。他想动，却发现全身依旧酸软无力，经脉虽然不再灼痛，却空空荡荡，而谢铮抱着他的手臂，即便在昏迷中，也依旧箍得死紧。
他低头，看到谢铮肩背上那两道被神殿卫士寒芒击中的伤口，虽然在热泉中不再流血，却依旧狰狞。一股复杂难言的情绪瞬间涌上心头，混杂着后怕、心疼、以及一种难以言喻的悸动。
这个傻子...总是这样...不顾一切地闯进来...
他不再挣扎，反而小心翼翼地调整了一下姿势，让谢铮能靠得更舒服些，然后默默地运转起微弱的内息，尝试引导体内那股新生的、温和而磅礴的力量，加速修复自身，也试图分润一些给怀中显然消耗过度的人。
又过了许久，谢铮才悠悠转醒。
他睁开眼，第一时间就对上了沈砚深邃复杂的目光。两人鼻尖几乎相抵，呼吸交融，一时间都愣住了。
谢铮率先反应过来，猛地松开手，想要后退，却因为虚弱和泉水的阻力，反而踉跄了一下，呛了一口灼热的泉水，剧烈地咳嗽起来。
“别乱动！”沈砚下意识地伸手扶住他，声音沙哑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你伤没好，内力耗尽，想被煮熟吗？”
谢铮止住咳嗽，苍白的脸上泛起一丝不自然的红晕，避开沈砚的目光，低声道：“...你感觉怎么样？”
“死不了。”沈砚言简意赅，目光却落在谢铮肩背的伤口上，眉头紧锁，“你的伤...”
“无碍。”谢铮打断他，挣扎着想站起来，“此地不宜久留，我们必须尽快离开。外面...我父亲他...”
提到谢远山，两人的心情瞬间都沉重下来。
沈砚扶着他，两人艰难地从热泉中站起。经过地心热泉的浸泡和那场奇异的冰火交融，虽然内力远未恢复，但身体的伤势的确好转了许多，至少行动无碍。
他们环顾这个小小的洞窟，除了进来的那条狭窄裂缝，似乎并无其他出口。
“你是怎么找到这里的？”沈砚一边拧干湿透的、破破烂烂的衣物，一边问道。
谢铮简略地将自己如何潜入、如何发现密道、如何利用凝神散制造混乱、如何看到父亲可能还有意识、以及耶律明珠和国师的对话说了一遍。
“...国师说，再有三日，就能彻底炼化伯父...”谢铮的声音带着压抑不住的焦急和愤怒。
沈砚的脸色也变得极其难看：“幽冥火...炼化冰傀...夺取冰魄核心...好歹毒的手段！”他看向那条进来的裂缝，“我们必须回去！绝不能让他们得逞！”
“可是你的身体...”谢铮担忧地看着他。
“恢复了一些，足够拼命了。”沈砚眼中闪过狠厉的光芒，他弯腰捡起地上那柄几乎报废的长剑，掂量了一下，“总比什么都没有强。”
他的目光再次扫过洞窟，突然定格在热泉底部某处。那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在乳白色的泉水中闪烁着微弱的、与周围格格不入的幽蓝光芒。
“那是...”沈砚眯起眼，下意识地运起一丝微弱的内力于指尖，尝试着隔空一引。
出乎意料的是，那点幽蓝光芒竟然微微一颤，仿佛受到召唤般，缓缓从泉底升起，漂到了水面之上！
那是一枚只有指甲盖大小、通体剔透如冰、内部却仿佛有蓝色火焰在流动的奇异晶体！它散发着一股精纯至极的寒意，与周围灼热的环境格格不入，却又奇异地保持着自身的稳定。
“这是...地心寒髓？”谢铮惊讶道，“传说只有在极热之地核心，才有可能诞生的极寒之物！蕴含着最精纯的寒冰本源之力！它竟然能在这热泉中存在？”
沈砚伸手握住那枚寒髓，一股精纯温和却磅礴无比的寒意瞬间涌入体内，不仅没有让他感到不适，反而让他那刚刚被地火淬炼过的经脉和身体感到一阵舒畅，甚至隐隐与他体内残存的火莲药力以及新生的阳火精华产生了一种玄妙的共鸣！
“好东西！”沈砚眼睛一亮，“或许...能对付那见鬼的幽冥火！”
他将寒髓小心收好，又看向谢铮：“还能战吗？”
谢铮深吸一口气，压下身体的虚弱，重重点头：“能。”
“好。”沈砚伸出手，目光坚定地看着他，“那就再信我一次。我们一起，杀回去，把伯父救出来！”
谢铮看着他伸出的手，没有丝毫犹豫，用力握住。
两只手，一只温热，一只微凉，却同样坚定有力，紧紧交握在一起。
这一次，他们不再是一个人。
两人整理好残破的衣物，握紧手中的武器（虽然沈砚的剑几乎废了），带着那枚意外得到的地心寒髓，目光决然地望向那条来时的、通往炼狱的裂缝。
救父，突围，生死一战！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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