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更改）

清晨的阳光透过窗帘缝隙，在地板上投下一道细长的光带。

温羽薇是被饿醒的，昨晚那桶泡面消化得格外快，肚子里空空荡荡的，反而比没吃时更饿了。

她揉着眼睛坐起来，看到叶云曦还趴在桌上睡得正香，粉色的短发乱糟糟地翘着，盖在脸上的毯子滑到了地上。

温羽薇轻手轻脚地走过去，捡起毯子重新给她盖上，动作放得极轻，生怕吵醒她——想来昨晚处理伤口加上打架，她一定累坏了。

洗漱完毕，温羽薇从书包里拿出那个藏了许久的笔记本。

翻开第一页，“减肥计划”四个字旁边，被她用红笔打了个小小的叉——昨晚的泡面，算是对计划的一次“背叛”。

她看着那个叉，心里有点小小的愧疚，却又不像之前那样焦虑了。

叶云曦说得对，偶尔放纵一次没关系，重要的是及时回到正轨。

她拿起笔，在昨天的日期后面补了一行字：

温羽薇“今日加练半小时，弥补昨晚的泡面。”

字迹依旧不算好看，却透着一股重新振作的认真。

收拾好书包，她没有像往常一样去操场晨跑，而是先去了食堂。

按照计划，今天的早餐是一个鸡蛋和一碗小米粥。

食堂里已经有不少人了，她端着餐盘找了个角落坐下，刚咬了一口鸡蛋，就看到季许媛和她的跟班们走了进来。

季许媛的目光第一时间就锁定了温羽薇，嘴角勾起一抹不怀好意的笑，径直走了过来。

温羽薇的心沉了一下，握着筷子的手紧了紧，却没有像以前那样立刻低下头。

季许媛“哟，温羽薇，今天没去跑步啊？”

季许媛故意把声音拔高，

季许媛“是昨晚吃太多，跑不动了吧？”

她的跟班立刻附和：

“我就说嘛，胖子减肥都是三分钟热度，怎么可能真的坚持下来。”

“说不定是觉得瘦不下来，干脆破罐子破摔了？”

刺耳的话语像小石子一样砸过来，温羽薇的脸颊有点发烫，却还是抬起头，平静地说：

温羽薇“我吃什么，跑不跑步，跟你们没关系。”

季许媛“怎么没关系？”

季许媛往前凑了凑，眼神里带着恶意，

季许媛“大家都是同学，关心一下你怎么了？再说了，你整天在操场上晃悠，不是也影响别人吗？”

温羽薇“我在操场上跑步，碍着你什么了？”

温羽薇皱起眉，实在不明白季许媛为什么总是揪着她不放。

季许媛“就是碍着我了！”

季许媛像是被戳中了痛处，声音陡然拔高，

季许媛“看到你那副笨拙的样子就烦！你以为你这样就能引起姚景远的注意吗？我告诉你，不可能！”

提到姚景远，温羽薇的心还是忍不住刺痛了一下，但她没有像季许媛预想的那样露出难堪的神色，只是淡淡地说：

温羽薇“我减肥，不是为了任何人。”

是为了自己，为了能抬头挺胸地走路，为了不再被人随意嘲笑，为了不辜负叶云曦的维护，为了……

心里那点微弱却在不断生长的希望。

季许媛显然没料到她会这么说，愣了一下，随即恼羞成怒：

季许媛“不是为了他？那你整天对着镜子照什么？藏在书包里的那个破本子又是什么？”

温羽薇心里咯噔一下——她看到了？

她下意识地摸了摸书包，那个笔记本就放在最里面的夹层里。

季许媛注意到她的动作，嘴角的笑意更浓了，带着一种猫捉老鼠般的得意：

季许媛“怎么？被我说中了？那本子上是不是写满了你的‘减肥大计’？还有……对姚景远的痴心妄想？”

温羽薇“你没有权利说这些！”

温羽薇的声音有些发颤，一半是生气，一半是紧张。

那个笔记本对她来说，不仅仅是计划，更是她的决心和秘密，她不允许任何人这样亵渎。

季许媛“我没权利？”

季许媛嗤笑一声，突然伸手，一把抢过温羽薇放在腿上的书包，

季许媛“让我看看，这里面到底藏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

温羽薇“还给我！”

温羽薇惊呼一声，伸手去抢，却被季许媛的跟班死死按住了胳膊。

温羽薇“放开我！你们干什么！”

温羽薇挣扎着，眼眶急得发红。

季许媛得意地笑着，拉开书包拉链，翻找起来。

很快，她就摸到了那个笔记本，一把抽了出来。

季许媛“找到了！”

举起笔记本，像炫耀战利品一样，

季许媛“大家快来看啊！温羽薇的减肥日记！看看她是怎么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的！”

周围的同学纷纷投来好奇的目光，指指点点的议论声又开始响起。

温羽薇“还给我！”

温羽薇急得眼泪都快掉下来了，用力推开按住她的跟班，朝着季许媛扑过去。

季许媛侧身躲开，拿着笔记本往后退了几步，翻开封面，故意大声念了起来：

季许媛“减肥计划第一天：早上喝温水，早餐鸡蛋豆浆，晚上跑步半小时……啧啧，写得还挺认真。”

她的声音尖细，每个字都像针一样扎进温羽薇的心里。

温羽薇“别念了！”

温羽薇气得浑身发抖，冲过去想抢回笔记本。

季许媛却像是玩够了，突然抬手，将笔记本撕成了两半。

“刺啦——”

纸张撕裂的声音在喧闹的食堂里显得格外刺耳。

温羽薇的动作瞬间僵住了。

她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笔记本被撕成两半，里面的纸张散落出来，飘得到处都是。

那些她一笔一划写下的计划，那些她偷偷记录的心情，那些她小心翼翼守护的决心，此刻都成了散落一地的废纸。

周围的议论声仿佛都消失了，温羽薇的眼里只剩下那散落的纸片，和季许媛脸上那抹残忍的笑意。

心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揪住了，疼得她喘不过气来。

比被嘲笑胖更疼，比被姚景远拒绝更疼，比被水泼在胸口更疼。

那是她鼓足了所有勇气，才迈出的第一步，是她在黑暗里找到的一点点光，却被季许媛这样轻易地、残忍地撕碎了。

温羽薇“你……”

温羽薇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顺着脸颊滑进嘴里，又苦又涩。

季许媛看着她哭了，似乎终于满意了，她把手里的两半笔记本扔在地上，用脚狠狠地踩了踩：

季许媛“什么减肥计划？我看你还是趁早放弃吧，你这样的人，永远也不可能……”

她的话没能说完。

一只染着樱花粉指甲的手，突然揪住了她的头发，用力向后一扯。

季许媛“啊——！”

季许媛疼得尖叫起来，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后倒去。

叶云曦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了食堂门口，她显然是刚睡醒，眼睛里还带着红血丝，粉色的短发乱糟糟的，但眼神却冷得像冰，像一头被激怒的小兽。

叶云曦“谁让你动她的？”

叶云曦的声音低沉，带着压抑的怒火，另一只手攥着拳头，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她刚才醒来没看到温羽薇，心里一慌就往食堂跑，没想到刚进门就看到这一幕。

季许媛的跟班吓得脸色发白，想上前帮忙，却被叶云曦一个眼神吓退了。

季许媛“叶云曦！你放开我！”

季许媛疼得眼泪直流，却还在嘴硬，

季许媛“我教训她关你什么事！”

叶云曦“关我什么事？”

叶云曦冷笑一声，手上的力气又大了几分，

叶云曦“你动她一根手指头试试！”

说着，她抬手就要往季许媛脸上挥去。

温羽薇“云曦，别打了！”

温羽薇急忙拉住她的胳膊，眼泪还在掉，声音却带着哭腔，

温羽薇“算了……别打了……”

她不想叶云曦因为自己，再惹上麻烦。

叶云曦回头看了她一眼，看到她通红的眼眶和散落一地的纸片，眼里的怒火更盛，却还是被她拉住了动作。

她狠狠地瞪了季许媛一眼，松开了手。

季许媛踉跄着后退几步，捂着头皮，看着叶云曦眼里的戾气，终于怕了，再也不敢说什么，带着跟班仓皇地跑了。

食堂里一片死寂，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呆了。

叶云曦深吸一口气，走到温羽薇身边，看到她还在掉眼泪，心里像被针扎一样疼。

她蹲下身，默默地捡起地上散落的纸片，那些被撕碎的、写满字迹的纸，被她小心翼翼地拢在一起。

叶云曦“别哭了。”

叶云曦的声音有点沙哑，带着难得的温柔，

叶云曦“不就是个本子吗？我再给你买十个，一百个，我们重新写。”

温羽薇看着她蹲在地上，一点一点地捡着那些破碎的纸片，粉色的短发垂下来，遮住了她的表情。

眼泪掉得更凶了，却不是因为难过，而是因为一种说不清的感动和委屈。

她蹲下身，和叶云曦一起捡。

破碎的纸片边缘很锋利，不小心就会割到手。

温羽薇的手指被划了一下，渗出一点血珠，她却没感觉到疼。

叶云曦看到了，立刻抓住她的手，把她拉起来：

叶云曦“别捡了，手都破了。”

她从口袋里掏出创可贴，小心翼翼地贴在温羽薇的手指上，动作笨拙，却很认真。

叶云曦“走吧，回去了。”

叶云曦拉起温羽薇的手，把她往食堂外带。

温羽薇被她拉着，回头看了一眼那些还散落在地上的纸片，心里虽然还有点疼，却不像刚才那样绝望了。

本子被撕碎了，但写在心里的计划，谁也撕不掉。

她的决心，也不会因为这一次的破坏，就消失不见。

阳光照在两人牵着的手上，温羽薇的手指上贴着一个粉色的创可贴，和叶云曦染着粉色指甲的手，紧紧地握在一起。

也许这条路会比想象中更难，但只要身边有这个人，她就还能继续走下去。

回到教室，叶云曦立刻从书包里翻出一个崭新的笔记本，塞到温羽薇手里：

叶云曦“喏，新的。”

是一个封面印着向日葵的笔记本，和叶云曦布袋上绣的那朵很像。

温羽薇看着那个笔记本，又看了看叶云曦嘴角还没完全好的伤口，吸了吸鼻子，点了点头。

她翻开新的笔记本，在第一页，重新写下了三个字：减肥计划。

这一次，字迹比上次更坚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