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好。等我。”
何运晨这句话撂得干脆,没半点犹豫。时桉握着手机,还站在便利店白得晃眼的灯光底下,心跳咚咚的。店员往她这瞅了好几眼,她也没注意。脑子里就反复响着那俩字——等他。他说等,就一定会来。
师兄开车赶到的时候,时桉还有点没缓过神。
他一看她脸色发白、头发微湿那模样,眉头立马锁死了,没多问,先拉开车门让她上去,开了暖气,又递过来一瓶水。
任何人怎么回事?
等她稍微定下神,他才开口。时桉把被人跟的感觉和那个模糊的影子说了一遍。
任何人这条小路最近是不太安全,施工围挡拆了俩摄像头
师兄语气沉了沉
任何人但你感觉应该没错。我回头找人调一下周边监控,再跟学校安保那边打个招呼。这几天尽量别一个人走夜路,尤其这种僻静地方
时桉裹着他车上的薄毯,点了点头,手心还有点湿。她摸出手机想给何运晨发消息,才发现视频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断了。她赶紧打字
时桉「师兄接到我了,没事了,你别担心。」
最后补了个抱抱的表情。
何运晨几乎秒回
何运晨「好。到家锁门,窗户也检查一下。我处理点事,很快。」
语气还是绷着的,并未放松下来
时桉看着那行字,心里说不上什么滋味。她是安全了,可他好像更忙了。
那句“等我”沉甸甸地压在心里——他那边环保的事正棘手,真能放得下吗?隔着这么远,七千多公里,八小时时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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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两天,伦敦天还是阴的。时桉尽量照着师兄和何运晨嘱咐的,不晚归、不走暗巷、去哪都尽量结伴。
听证会的风波算是过去了,克劳斯教授还特意在课后鼓励她继续做“独立担保人”那个题,说有价值。
可那种被盯着的感觉并没真消失。学校内部的调查好像卡住了,马克斯照常来上课,有一回还特别自然地跟她讨论反垄断案例,自然得让她差点觉得自己想多了。
但每次走到人少的街角,或者半夜听见楼道有动静,那晚发毛的感觉就又爬回来。
何运晨那边,消息越来越短。「开会。」「赶报告。」「晚点说。」「注意安全。」她懂他忙,可那份想依赖他的心情,在经过那晚之后变得格外汹涌。
她常不自觉地捏着他送的那件蓝色毛衣袖口,好像这样就能离他近一点。
第三天傍晚,刚下课,时桉正收书,手机突然震了——微信视频请求,上面跳着“何运晨”三个字。
她手忙脚乱地接起来,手机贴到眼前
时桉你忙完了?环保那边怎么样了?
她有一堆话想往外倒,想问他累不累,想告诉他她这些天多不安。
可屏幕那头根本不是他办公室,也不是北京。
背景是个从没见过的屋子,米白墙、深色木窗框,窗外是伦敦那种红砖楼和灰蒙蒙的天。光有点暗。
何运晨就站在窗前,穿着件灰色毛衣,头发有点乱,眼底泛青,下巴冒了胡茬,整个人透着股没睡好的疲惫。看她的那一刻,眼睛亮得吓人,就为看她的这一眼。
时桉整个人愣住,眼睛瞪圆了,嘴唇张着,却发不出声音。
何运晨桉桉
他声音低低哑哑的,带着风尘仆仆的粗糙感,却清清楚楚撞进她耳朵里。
何运晨伦敦雨停了
就这一句,时桉眼泪唰地下来了。她死死捂住嘴,没哭出声,可肩膀直抖。他来了。真来了。就在这儿。
时桉你……你怎么……
她话都说不利索了
何运晨说了让你等我
他嘴角弯了一下,笑得疲惫却柔软。他朝镜头走近,脸在屏幕里放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她
何运晨我家‘心跳干扰源’在外头被人欺负、还吓着了,我这‘外挂’兼‘保镖’,能不来吗?
他停了一下,声音沉下去,透着一股认真劲儿,还有点不太明显的紧张
何运晨根据《心跳法则补充协议》新修第3.1条——当‘心跳干扰源’发出‘立刻见面’的紧急请求,且‘地理障碍’构成‘不可接受风险’时,‘外挂大脑’有权启动最高响应程序,不惜代价,跨时空抵达,执行‘当面履行’。
他这一本正经胡扯的劲儿,一下子把她弄笑了。她又哭又笑,对着屏幕拼命点头,眼泪糊了一脸
时桉那利息呢?算复利?按心跳加速算?你拖了这么久……
何运晨算
他声音柔得像水,眼睛盯着她
何运晨按最高规格算。连本带利,现在、立刻、马上,结清
他报了个咖啡馆的名字,离LSE不远
何运晨二十分钟,时博士。迟到利息翻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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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分钟后。 时桉几乎是一路小跑冲进那家咖啡馆的。店里飘着咖啡香和甜点味,下午的阳光晒得人暖融融的。她眼睛急急扫了一圈,心跳快得要从喉咙口蹦出来。
然后她就看见他了。
最里头靠窗的位置,何运晨坐在那儿。换了件浅蓝色衬衫,灰毛衣搭在肩头,胡子刮干净了,尽管累还是看得出来,但整个人清爽了不少。他面前的咖啡冒着热气,眼神却早就钉在了门口。
她一进来,他就站起来了。隔着几排桌子、低低的谈话声和懒洋洋的音乐,两个人的目光撞了个正着。
时间像是一下子停了。
声音、光线全淡了出去,只剩下对方——那个跨了大半个地球、扛着一路风尘终于站到眼前的人。
时桉眼泪又冒出来了,她一步一步朝他走,脚下发软,像走了很长很长的路。
何运晨也大步迎上来。眼神深得见底,里面全是想、是心疼、是终于找着的踏实,和一点藏不住的急。
在咖啡馆中间,在阳光晒得最暖的地方,在几桌客人悄悄望过来的目光里,他胳膊一伸,直接把时桉用力搂进了怀里。
抱得特别紧,紧得像要把她按进自己身体里,把这几个月的空全都填上。时桉的脸埋在他颈窝里,呼吸里全是她熟悉的那个味道,他实实在在的体温和心跳传过来,她一直绷着的什么一下子碎了。她也伸手死死环住他的腰,眼泪全蹭在他衣领上。
没人说话。也没什么可说的。
何运晨下巴抵着她头发,深深吸了口气,胳膊又紧了紧。所有累、所有慌、所有怕,都在这个实实在在的拥抱里消干净了。全世界就剩下怀里这个人
不知道过了多久,时桉眼泪都快流干了,他才稍微松了点劲,但胳膊还圈着她。他低头看她哭红的眼睛和鼻子,手指轻轻抹她脸上的湿痕,嗓子哑哑的,带着一路奔波的糙劲儿和浓得不能再浓的疼
何运晨桉桉……我到了
时桉嗯……
她声音嗡嗡的,却抬脸笑出来,眼泪还挂在睫毛上
时桉欢迎来到……心跳法则的‘无效区域’
他们牵着手走回座位,手指扣得死紧。阳光透过玻璃照在身上,伦敦的阴天好像也不那么冷了。
可就在不远处的墙角阴影里,一个戴鸭舌帽的男人迅速把手机收回口袋,屏幕上一闪而过的正是刚才两人紧紧相拥的画面。他压低了帽檐,悄无声息地起身,从咖啡馆后门溜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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