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秋意渐浓时，河坪镇的风带上了凉意。油田二中的梧桐叶落了满地，踩上去沙沙作响，像藏着无数细碎的心事。

桑妤最近总觉得程芽芽的目光有些“黏人”。

他会借着找姐姐的名义，在三班门口晃悠，眼神却越过程苗苗，直勾勾落在桑妤身上；会在食堂排队时，“恰好”排在她身后，没话找话地问数学题；甚至有一次，桑妤发现自己桌洞里多了一袋包装精致的糖果，程苗苗眼尖，一眼认出是程芽芽藏在书包里舍不得吃的进口货。

“这小子，肯定是想求我帮他瞒什么事。”程苗苗捏着糖果袋，一脸了然，转头却冲桑妤挤眉弄眼，“不过送你糖……难道是觉得你比我这个姐姐靠谱？”

桑妤心里发虚，含糊着扯开话题。她试过明确拒绝程芽芽的示好，甚至故意冷着脸，但那小子像块牛皮糖，表面乖乖认错，转头该怎么样还怎么样，镜片后的眼睛里总闪着点“我懂但我偏要这样”的狡黠。

更让她头疼的是，系统突然弹出提示：【警告！程芽芽对袁山青的好奇度上升5%！】

桑妤猛地警觉起来。她复盘了最近的剧情线，才想起这个时间点，原剧中程芽芽是因为一次偶然，撞见袁山青被小混混围堵，出手“救”了她——当然，以程芽芽的性子，更像是觉得“这女生被欺负的样子有点意思”，由此产生了交集。

“必须掐断这个苗头。”桑妤暗下决心。

她开始不动声色地“监控”两人的轨迹。袁山青放学后总爱去河边那棵老槐树下待着，程芽芽则喜欢绕路去游戏厅。桑妤算准时间，要么拉着程芽芽讨论“难题”，要么故意在袁山青离开前，找她问班级事务，硬生生错开了两人可能相遇的时机。

几次下来，袁山青大概察觉到了什么，看桑妤的眼神添了几分戒备。一次自习课，她突然递来一张纸条：“你好像总在跟着我。”

桑妤笔尖一顿，回了句：“想多了，我只是怕你又被罗政他们针对。”

袁山青没再回复，只是将纸条揉成了团。桑妤看着她低垂的侧脸，心里掠过一丝复杂。其实她能理解袁山青的敏感——活在父亲的阴影下，被整个镇子的人用异样眼光打量，换谁都会竖起满身尖刺。但理解不代表认同，原剧中她用示弱和算计掠夺他人人生的手段，桑妤绝不允许重演。

另一边，李肆和程苗苗的关系在桑妤的“助攻”下突飞猛进。李肆会骑着二八大杠，载着程苗苗去镇上买冰棍；程苗苗则会把偷偷攒的零花钱，塞给李肆让他买最新的篮球杂志。连胡秋敏都打趣：“你们俩再这样，就该被‘小芳’抓去训话了。”

但桑妤始终没放松对李肆身体的关注。她借着“家里有亲戚患过肠胃病”的由头，反复提醒李肆按时吃饭，少吃路边摊的炸串和辣条。一开始李肆还嫌她唠叨，直到有次体育课，他跑完八百米后突然捂着肚子蹲在地上，脸色发白。

“怎么了？”桑妤和程苗苗同时冲过去。

“没事，老毛病，岔气了。”李肆想站起来，却疼得皱紧了眉。

桑妤心里一沉，强装镇定：“不行，得去医务室看看。”她不由分说拉着李肆往医务室走，程苗苗跟在后面，一脸担忧。

校医检查后说只是运动不当导致的肠痉挛，但桑妤还是坚持：“让你爸妈带你去医院做个详细检查吧，肠胃问题可大可小。”

李肆笑着摆手：“哪那么娇气，我身体好着呢。”

“听话。”桑妤语气严肃，“就当是为了苗苗，也得好好检查。”

提到程苗苗，李肆愣了愣，随即重重点头：“行，我回去跟我爸说。”

看着他乖乖听话的样子，桑妤松了口气。改写命运的关键，或许就藏在这些看似微不足道的提醒里。

而她和高飞扬的关系，也在悄然发生变化。

作为语文课代表，桑妤总有正当理由去办公室找他。有时是送作业本，有时是问作文题，更多时候，是站在他办公桌旁，看他低头批改作业时，睫毛在阳光下投下的浅浅阴影。

高飞扬似乎对这个转学生格外关注。他会在桑妤皱眉时，递过一颗薄荷糖；会在她作文里引用冷门诗句时，笑着问“你也喜欢顾城？”；甚至有次下雨，桑妤没带伞，他主动把自己的黑伞塞给她：“我办公室还有一把。”

那把伞很大，带着淡淡的墨水味。桑妤撑着伞走在雨里，心跳比雨点还密集。她知道师生恋是禁忌，可感情这东西，一旦生根，就忍不住想发芽。

这天放学后，桑妤抱着作业本去办公室，刚走到门口，就听到里面传来争执声。是罗政。

“高老师，您凭什么不让我揭发袁山青？她爸是骗子，她也好不到哪去！”罗政的声音带着哭腔，“我奶奶就是被他们家害死的！”

“罗政，仇恨解决不了问题。”高飞扬的声音温和却坚定，“袁山青是袁山青，她父亲是她父亲，你不能把上一辈的错，都算在她头上。”

“可她……”

“我知道你委屈，但你要相信，公道自在人心。”高飞扬顿了顿，“你奶奶如果还在，也不希望你活在仇恨里。”

罗政没再说话，办公室里陷入沉默。桑妤犹豫了一下，轻轻敲了敲门。

罗政看到她，眼神复杂地别过头。高飞扬示意她进来，接过作业本时，低声说了句：“刚才的话，别往心里去。”

桑妤点点头，看着罗政通红的眼睛，突然开口：“罗政，上周你奶奶的忌日，我看到袁山青在她坟前站了很久。”

罗政猛地抬头：“你说什么？”

“她说……对不起。”桑妤半真半假地说。其实她没看到，但她知道，要解开罗政的心结，不能只靠高飞扬的说教。

罗政愣住了，脸上的愤怒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茫然。

高飞扬赞许地看了桑妤一眼。

走出办公室时，夕阳正染红天际。桑妤看着罗政失魂落魄离开的背影，心里默默想：罗政，袁山青或许不值得你的原谅，但你值得放下仇恨，去过自己的人生。

而她没注意到，不远处的拐角，程芽芽正看着她和高飞扬的互动，镜片后的眼睛暗了暗。他手里还捏着一张刚买的电影票，是桑妤上次随口提过想看的片子。

风卷起落叶，打着旋儿飘过，像谁被打乱的心绪。桑妤知道，这场关于青春和命运的博弈，才刚刚进入更复杂的阶段。但她握紧了拳头，无论前路有多少暗涌，她都要闯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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