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下了整整一夜，第二天河坪镇就成了白茫茫一片。油田二中的操场上，同学们堆起了好几个歪歪扭扭的雪人，连平日里严肃的肖主任，也难得露出了笑意，站在雪人旁被学生们拉着合了影。
桑妤裹着厚厚的围巾，站在走廊上看雪景，身后忽然传来脚步声。
“在看什么？”是高飞扬的声音。
她回过头，看见他穿着一件驼色大衣，手里拿着两本书，大概是刚从图书馆回来。雪花落在他的发梢，像撒了层碎盐，却丝毫不减那份清俊。
“看他们堆雪人。”桑妤笑了笑，往旁边退了半步，拉开了些距离。自上次听到肖主任的话后，她下意识地想保持分寸。
高飞扬似乎察觉到了她的疏离，眼神微顿，却没点破，只是顺着她的目光看向操场：“你以前的学校，冬天也常下雪吗？”
“嗯，比这里下得大。”桑妤说，“那时候一到下雪天，全班都会偷偷在教室后面煮火锅，用保温杯藏着食材，被老师发现了就集体写检讨。”
高飞扬被逗笑了，眼睛弯成好看的弧度：“你们胆子真大。”
“主要是班主任也爱吃，每次都假装没看见。”桑妤说着，忽然意识到自己聊得太放松，连忙收住话头，“高老师，我先回教室了。”
“桑妤。”高飞扬叫住她，递过来一只包装简洁的钢笔，“上次作文比赛的奖品，忘了给你。”
钢笔是深蓝色的，笔帽上刻着细小的花纹，一看就很精致。桑妤愣了愣，接过来说：“谢谢高老师。”
“不客气。”他看着她，语气认真，“别想太多，在我眼里，你们都只是需要引导的学生。”
桑妤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又酸又软。她点点头，转身快步走进教室，指尖却忍不住摩挲着那支钢笔，冰凉的金属触感里，仿佛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暖意。
教室里，程苗苗正和李肆凑在一起看漫画，胡秋敏在旁边安静地做题，强小娃依旧坐在角落，对着窗外的雪景发呆，只是头发好像剪短了些，露出了清秀的眉眼。
“桑妤，你看李肆画的雪人，像不像‘小芳’？”程苗苗举着本子冲她喊。
桑妤走过去一看，画上的雪人穿着小西装，叉着腰，脸上还画了副圆眼镜，确实和肖主任有七分像。李肆在一旁笑得直拍桌子，程苗苗则紧张地四处张望，生怕被路过的老师看见。
“你们俩又捣乱。”桑妤无奈地摇头，心里却觉得踏实。这样鲜活热闹的场景，比剧里那些压抑的冲突好多了。
正说着，罗政抱着一摞作业本走进来，经过袁山青的座位时，不小心碰掉了她的文具盒。铅笔橡皮滚了一地，袁山青慌忙去捡，手指却被一支圆规尖扎到了，渗出颗血珠。
“对不起。”罗政愣了一下，下意识地道歉，甚至弯腰帮她捡了支铅笔。
袁山青愣住了，抬头看他，眼神里满是惊讶。罗政被她看得不自在，丢下句“下次小心点”，转身快步回到了自己座位，耳根却悄悄红了。
桑妤把这一幕看在眼里，心里微动。或许，仇恨真的能被时间和理解慢慢磨平。
下午的体育课改成了自习，桑妤正埋头做题，程芽芽突然从后门探进头来，冲她比了个手势。她疑惑地走出去，就见少年手里拿着个雪人钥匙扣，雪人的围巾是用红绳编的，歪歪扭扭，却很可爱。
“给你的。”程芽芽把钥匙扣塞到她手里，耳朵红得像要滴血，“我……我自己编的，不好看你别嫌弃。”
桑妤看着那小巧的雪人，心里一暖。这还是程芽芽第一次送她亲手做的东西，比起之前的糖果，多了份笨拙的真诚。
“很好看，我很喜欢。”她认真地说，“谢谢你，芽芽。”
被她叫“芽芽”，程芽芽的脸更红了，挠挠头说：“那我先走了，我们班要测验了。”说完就像只受惊的小兔子，一溜烟跑了。
桑妤捏着钥匙扣回到座位，程苗苗凑过来一看，眼睛瞪得溜圆：“程芽芽给你的？这小子，果然没安好心！”
“就是个钥匙扣而已。”桑妤笑着把它挂在书包上，“再说了，他还是个小孩子。”
“什么小孩子，都快跟你一般高了。”程苗苗撇撇嘴，忽然压低声音，“说真的，你觉得高老师怎么样？我最近总看见他跟你说话。”
桑妤的心猛地一跳，脸上发烫：“别胡说，他是老师。”
“老师怎么了？老师也是人啊。”程苗苗挤眉弄眼，“我妈说，她和我爸就是她高中老师牵的线。”
“那不一样。”桑妤别过脸，假装看窗外，心里却乱成了一团麻。
放学时，雪已经停了，阳光透过云层洒下来，给雪地镀上了层金辉。桑妤和程苗苗、李肆一起往校门口走，李肆突然说：“对了，下周六我生日，我爸妈说在家开个派对，你们都来啊。”
“好啊好啊！”程苗苗立刻答应，转头问桑妤，“你也来吧？”
桑妤点点头：“可以。”
“那我也叫上胡秋敏和罗政？”李肆问。
“叫吧，人多热闹。”程苗苗说。
桑妤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要不……也叫上袁山青？”
李肆和程苗苗都愣住了。程苗苗皱眉：“叫她干嘛？怪别扭的。”
“就当是……同学一场。”桑妤说，“她平时也没什么朋友。”
李肆想了想，点头：“行，听你的。”
桑妤知道，让大家接纳袁山青很难，但至少可以给她一个机会，一个不用靠算计和掠夺，也能拥有正常社交的机会。或许这样，她就不会再走上原剧的老路。
走到校门口，桑妤看见高飞扬站在不远处，似乎在等车。他也看到了他们，笑着挥了挥手。
“高老师再见！”程苗苗和李肆齐声喊道。
桑妤也跟着说：“高老师再见。”
高飞扬点点头，目光在她书包上那个红色围巾的雪人钥匙扣上停留了一瞬，眼底闪过一丝笑意。
看着他上车离开，桑妤心里忽然有种预感：这个冬天，似乎会比她想象中更温暖些。
她不知道未来会怎样，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彻底改写所有人的命运，甚至不知道自己对高飞扬的这份感情，最终会走向何方。但她知道，只要一步一步地往前走，用心去对待身边的每个人，总会离想要的结局越来越近。
就像此刻，阳光穿透积雪，融化了寒冷，也照亮了前路。河坪镇的青春，还在继续，而她的故事，也正翻开新的一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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