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肆的生日派对后，油田二中的氛围似乎更融洽了些。强小娃偶尔会和袁山青说上几句话，多半是关于习题的讨论，少年低着头，声音不大，袁山青则会认真听着，偶尔点头回应。这场景落在桑妤眼里，让她松了口气——或许，没有算计的交集，本就该是这样平静的模样。
程芽芽对桑妤的“黏糊”变本加厉。他会提前半小时到校，在三班门口等着，只为递上一袋热牛奶；会在桑妤值日时，抢着帮她擦黑板；甚至有次桑妤随口说想看老版的《大话西游》，第二天他就从废品站淘来一盘磨损的VCD，用袖子擦了又擦，递过来时眼睛亮晶晶的。
“桑妤姐，我家有影碟机，周末去我家看啊？”
桑妤看着他冻得发红的鼻尖，心里无奈又有些不忍：“芽芽，你应该把心思多放在学习上。”
“我成绩好着呢！”程芽芽梗着脖子，“上次月考我还是年级前十。”
“那就更该专注些。”桑妤把VCD还给他，“这个你留着吧，我不太喜欢看电影。”
程芽芽的脸瞬间垮了，捏着碟片的手指紧了紧，没再说什么，转身跑了。桑妤看着他的背影，轻轻叹了口气。这少年的心思太直白，像冬日里的阳光，热烈得让人无法忽视，却也让她倍感压力。
倒是李肆和程苗苗的感情，稳定得像温水煮茶。李肆会在程苗苗被肖主任训斥时，偷偷塞给她一颗大白兔奶糖；程苗苗则会在李肆打篮球崴了脚后，每天放学扶他回家，嘴里骂着“笨蛋”，脚步却放得极慢。
这天放学，桑妤正帮程苗苗收拾书包，李肆一瘸一拐地凑过来：“下周三学校组织去海边写生，你们都去吧？”
“海边？”程苗苗眼睛一亮，“河坪镇的海边吗？我还没去过呢！”
“是啊，高老师说带我们去感受自然，积累作文素材。”李肆点头，“我爸已经帮我跟老师请好假了，到时候我也去。”
“你脚这样能去吗？”桑妤皱眉。
“早好得差不多了！”李肆拍了拍腿，“再说，有苗苗扶着我呢。”
程苗苗脸一红，伸手捶了他一下：“谁要扶你！”
看着两人打打闹闹的样子，桑妤笑了笑。她想起原剧中，李肆就是在这次海边写生时，突发腹痛被送进医院，虽然那次检查没查出肠癌，但也为后来的悲剧埋下了伏笔。
“到时候多带点热水和吃的，别乱吃东西。”桑妤忍不住叮嘱。
“知道啦，管家婆。”李肆笑着应下，眼里却带着暖意。
转眼到了写生那天，天气格外好，湛蓝的天空映着大海，波光粼粼。高飞扬穿着件浅色休闲装，站在礁石上指导大家取景，海风扬起他的衣角，像幅生动的画。
桑妤找了块平坦的礁石坐下，拿出画板，却没急着动笔，只是望着高飞扬的方向出神。他正教几个女生如何调色，侧脸在阳光下显得格外柔和，偶尔低头浅笑，引得女生们一阵小声的欢呼。
“又在看高老师啊？”程苗苗不知何时凑了过来，手里拿着块面包，“我就说你对他有意思吧。”
桑妤脸一红，嗔道：“别瞎说，我在看风景。”
“风景在那边呢。”程苗苗朝大海努努嘴，压低声音，“说真的，桑妤，高老师对你好像真的不一样。你看他刚才，还特意过来问你冷不冷。”
桑妤的心漏跳了一拍，嘴上却硬着：“他对谁都一样好。”
程苗苗撇撇嘴，没再拆穿，转身去找李肆了。
桑妤重新拿起画笔，却怎么也静不下心。她想起高飞扬送她的那枚木书签，此刻正躺在她的书包里，纹路被她摩挲得光滑了些。她又想起派对后那个傍晚，他掌心的温度，和那句“有什么事都可以来找我”。
这些细微的瞬间，像投入心湖的石子，荡开一圈圈涟漪。
下午写生快结束时，意外还是发生了——罗政和几个外班男生起了冲突。起因是那几个男生嘲笑强小娃的普通话，罗政看不过去，就跟他们吵了起来，推搡间，罗政被推得撞到了礁石上，额头磕出了血。
“你们太过分了！”桑妤跑过去，拿出纸巾按住罗政的伤口。
高飞扬也赶了过来，脸色沉了沉：“都住手！谁先动的手？”
那几个男生见老师来了，顿时蔫了，支支吾吾说不出话。强小娃站在一旁，攥紧了拳头，脸涨得通红，却还是说不出一句完整的普通话：“他……他们说……说我……”
“不用说了。”高飞扬打断他，目光落在那几个男生身上，“回去把事情经过写成检讨，明天交给肖主任。罗政，我送你去医院。”
罗政摇摇头：“不用了高老师，就是破了点皮。”
“不行，必须去消毒。”高飞扬语气坚定，又看向桑妤，“桑妤，你帮我照看一下其他同学，我送罗政去医院，很快回来。”
“好。”桑妤点头。
看着高飞扬扶着罗政离开的背影，桑妤心里忽然有些不是滋味。她知道罗政本性不坏，只是被仇恨困住了脚步，而高飞扬的耐心引导，或许才是解开他心结的钥匙。
夕阳西下时，高飞扬带着罗政回来了，罗政的额头上贴了块纱布。
“没事了吧？”桑妤问。
罗政点点头，难得没别扭，低声说了句：“谢谢。”
回程的路上，大家都累了，车厢里安安静静的。桑妤靠在车窗上，看着窗外掠过的风景，心里乱糟糟的。她好像越来越适应这个世界，越来越在意这里的人，可她终究是个“外来者”，任务完成后，她会去哪里？
这时，手机忽然震动了一下，是条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我知道你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桑妤的心猛地一沉，几乎是瞬间，她就猜到了发信人——袁山青。
她抬头看向后排，袁山青正低着头，看不清表情。桑妤深吸一口气，手指在屏幕上敲打：“你想说什么？”
对方很快回复：“你一直在改变一切，不是吗？阻止我靠近程芽芽，撮合李肆和程苗苗，甚至……提醒李肆注意身体。你到底想做什么？”
桑妤看着屏幕上的字，指尖有些发凉。她没想到袁山青竟然这么敏锐，竟然察觉到了她的意图。
“我只想大家都好好的。”她回复。
这次，袁山青很久都没再回复。
车到站时，天已经黑了。桑妤收拾好东西下车，高飞扬叫住她：“桑妤，等一下。”
她回过头，看见高飞扬拿着件外套走过来：“晚上冷，披上吧。”
“谢谢高老师。”桑妤接过外套，指尖不小心碰到他的手，像触电般缩了回去。
“今天辛苦你了。”高飞扬看着她，“罗政的事，多亏了你。”
“应该的。”桑妤低下头，“那我先走了。”
“路上小心。”
桑妤裹紧外套往前走，外套上还残留着淡淡的洗衣液香味，和他身上的味道一样。她摸了摸口袋里的手机，袁山青的短信像根刺，扎在她心里。
她知道，袁山青的试探，只是个开始。这场关于命运的博弈，或许比她想象中更艰难。
但她不会退缩。为了李肆的生命，为了程苗苗的笑容，为了那些她在意的人，她必须坚持下去。
至于她对高飞扬的感情，或许就像这冬夜里的星光，遥远，却明亮，支撑着她一步步往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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