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立美术馆的后巷堆满打包的展览废料，浓重的松节油气味掩盖了夏念雪身上的血腥味。她将金发女子的工作证挂在脖子上，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朱志鑫给的匕首——刀柄底部刻着微型数字"0715"，左航所说的"生日密码"。
安保室的监控屏幕闪着蓝光，值班警卫正打着瞌睡。夏念雪从消防通道溜进去时，注意到警卫的右手虎口处有一个不起眼的红点——新鲜的针孔痕迹。
"夜莺"的受控者。
她屏住呼吸，从警卫腰间顺走万能门禁卡。电梯下行按钮上积着一层薄灰，显然很少有人前往地下室。但当电梯门在地下一层打开时，眼前的景象让夏念雪险些按错楼层——
整个地下展厅被改造成了一个巨大的实验室，中央摆放着数十个圆柱形培养舱。每个舱体里都悬浮着一个人体，从孩童到青年，他们的后腰处全都带着那个发光的诡异符号。最靠近电梯的舱体标签上写着：
【第七代继承者原型体：神经系统优化97%，肌肉组织退化率23%】
培养液中的少年突然睁开眼睛，虹膜是极不自然的紫罗兰色。他的嘴唇蠕动着，隔着玻璃舱体传出模糊的电子音："姐姐……你终于来了……"
夏念雪踉跄后退，撞上了身后的控制台。警报声没有响起，反而激活了一块隐藏屏幕。上面跳出一段自动播放的监控录像：
二十年前的实验室里，年轻的夏明远正对着镜头说话："如果你们看到这段录像，说明'雪夜计划'已经失控。"他的白大褂上沾着血迹，手里拿着一支装有蓝色液体的试管，"这不是艺术，是反人类的基因嵌合实验。所有继承者的线粒体DNA都来自——"
录像突然中断，跳转到另一段画面。这次镜头对准的是一幅画的创作过程——张泽禹手持画笔，正在完成那幅名为《雪夜》的油画。画布上是一个躺在雪地里的黑发女子，她的锁骨位置被特意点上一颗朱砂痣。
与夏念雪锁骨上的痣分毫不差。
"妈妈……"这个称呼脱口而出的瞬间，控制台突然亮起全息投影。一个三维DNA螺旋结构图缓缓旋转，旁边标注着：
【母系基因源：LX-001（林雪）】
夏念雪双腿发软，她认得这个名字——法医档案室里那桩悬了二十年的无头女尸案，受害者就叫林雪。当时负责解剖的，正是她父亲夏明远。
"找到密码了吗？我亲爱的妹妹。"
张泽禹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时，夏念雪甚至没有力气转身。画笔的尖端轻轻划过她的后颈，冰凉的颜料顺着脊椎往下淌。
"别这么紧张。"他温柔地扳过她的肩膀，夏念雪这才发现他今天穿着和录像里一样的靛青色衬衫，袖口别着那枚仿制的铂金袖扣，"朱志鑫有没有告诉你，密码其实是两重的？"
他的手指抚过控制台，调出另一段加密视频。这次画面中是年幼的朱志鑫，被一个西装男人按在实验台前。男人将注射器扎进男孩的眼睑下方："记住这个疼痛，你是组织的眼睛，必须永远清醒。"
夏念雪认出了那个注射部位——正是朱志鑫脸上那道伤口的位置。
"0715不是左航的生日。"张泽禹的呼吸喷在她耳畔，"是朱志鑫被植入纳米监控器的日期，2007年1月5日。"他突然抓住夏念雪的手按在识别屏上，"而第二重密码，是你。"
控制台发出滴的一声，暗格缓缓打开。里面是一支封存的蓝色药剂和一本皮革日记。日记扉页上，夏明远工整的字迹写着：
【给小雪：当你读到这些时，请毁掉LX-001所有样本。你母亲不是第一个受害者，但必须是最后一个。】
张泽禹突然夺走日记，翻到某页指着上面的照片："看看这是谁？"
照片里，年轻的夏明远身边站着穿白大褂的左医生——左航的父亲。两人中间是个戴眼镜的男孩，怀里抱着一个襁褓中的婴儿。
"左航从没告诉你，你们是青梅竹马吧？"张泽禹的笑声在实验室里回荡，"他接近你，只是为了监控'最完美继承者'的成长状况。"
夏念雪的手摸到了控制台下的紧急按钮。就在她即将按下的瞬间，整个实验室突然剧烈震动！天花板上的防火系统启动，高压水雾笼罩了所有培养舱。
透过朦胧的水雾，她看到张泽禹的袖扣脱落在地——那根本不是仿品，是真的铂金袖扣，内侧刻着的不是"Z"，而是一个小小的"L"。
左航的袖扣。
"快走！"一个熟悉的身影从水雾中冲出，是满脸是血的朱志鑫。他拽起夏念雪就跑，"苏新皓引爆了燃气管道，整条街都要塌了！"
身后传来张泽禹癫狂的大笑："跑吧！你们能跑到哪去？每个城市都有'画廊'，每间画廊里都有等着觉醒的'继承者'！"
电梯门关上的前一秒，夏念雪看到张泽禹捡起那本日记，对着其中一页疯狂大笑。那一页上，贴着从她父亲解剖报告上撕下的照片——林雪的尸体右手掌心，被人用刀刻出了一个初具雏形的蜘蛛图案。
二十年前的黑蛛印记，与如今污水处理厂女尸掌心的污迹，完美重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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