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防通道的铁门锈迹斑斑,付辰岳扑过去时,掌心被边缘的毛刺划破,渗出血珠。他顾不上疼痛,用肩膀狠狠撞向门锁,“哐当”一声脆响后,门轴发出刺耳的呻吟,终于裂开一道仅容侧身通过的缝隙。
刚挤进门缝,身后的嘶吼声已经近在咫尺。他反手摸出背包里的登山绳,猛地将一端缠在门把手上,另一端死死绕在消防栓的钢管上。粗糙的绳面勒得掌心生疼,但他不敢松手——那道缝隙外,几只青灰色的手已经抓了上来,指甲刮擦铁门的声音像砂纸磨过神经。
楼梯间弥漫着厚厚的灰尘,应急灯的绿光忽明忽灭,照得台阶上的干涸血迹如同暗褐色的蛛网。付辰岳一级级向上狂奔,靴底踢到滚落的碎骨发出轻响,他猛地顿住脚步,手电筒的光线扫过转角平台。
那里蜷缩着一个穿校服的女孩,背对着他瑟瑟发抖,书包掉在脚边,露出半截染血的课本。“别出声!”付辰岳压低声音,刚想靠近,女孩却猛地转过头——她的眼球已经消失,眼眶里塞满灰白色的黏液,嘴角挂着咀嚼到一半的肉块。
付辰岳心脏骤停,侧身躲过女孩扑来的利爪,军刀出鞘的寒光闪过,刀刃精准刺入她的脖颈。但这一击毫无作用,女孩的动作没有丝毫停顿,反而张开嘴咬向他的喉咙,嘴里涌出的腐液滴在他的面罩上,发出“滋滋”的腐蚀声。
他抬脚踹向女孩的胸口,借着反作用力向后退,军刀在慌乱中划开她的颈动脉,却只喷出几滴浑浊的黏液。“不是活物……”他脑中闪过这个念头,余光瞥见楼梯扶手上挂着的消防斧,立刻扑过去拔起斧头,斧刃劈下的瞬间,他看清了女孩校服上绣的名字——是住在三楼的小雅,上周还敲他家门借过酱油。
斧头嵌入骨骼的钝响在楼梯间回荡。付辰岳喘着粗气,看着女孩的身体软倒在地,却仍在抽搐。他不敢停留,握紧斧头继续向上,每一步都踩在自己急促的心跳声里。
二楼平台的窗户破了个大洞,夜风裹挟着血腥味灌进来,吹动墙边倒着的担架。付辰岳靠近窗户想呼吸点新鲜空气,却在玻璃碎片的反光中看到了恐怖的一幕——窗外的楼顶上,密密麻麻的人影正站成排,他们的脖颈以相同的角度扭曲着,齐刷刷地望向天空,仿佛在等待什么。
突然,通风管道的“滋滋”声变得尖锐起来。他猛地转头,手电筒的光线照见管道口涌出的灰黄色雾气,正顺着楼梯扶手向下蔓延。所过之处,墙壁上的霉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黑、膨胀,像活物般蠕动。
“咚、咚、咚。”
头顶传来沉重的脚步声,不是从楼上,而是从……天花板里。付辰岳抬头,看到水泥层正一点点龟裂,灰尘簌簌落下,一只青灰色的手突然从裂缝里伸出来,指甲抠住边缘用力一掰,整块天花板轰然坠落!
是住在五楼的王大叔,他的身体被某种力量扭曲成麻花状,脊椎从后背刺出,却仍能像蜘蛛般趴在天花板上,四肢着地朝付辰岳爬来。更可怕的是,他的嘴里叼着半截肠子,眼睛死死盯着付辰岳的脖颈,喉咙里发出垂涎的咕噜声。
付辰岳转身就跑,斧头在身后挥出残影,堪堪躲过王大叔抓来的手。他一级级冲上三楼,这里是他住的楼层,熟悉的环境让他稍微冷静——消防通道尽头的安全出口,通往小区的另一条路。
但当他冲到门口,却发现安全出口的门锁上,插着一把熟悉的钥匙。那是他昨天忘在楼下信箱的备用钥匙,此刻却被一只青灰色的手握着,手的主人正缓缓从门后走出来。
是张奶奶。她的半截手臂不知何时长了出来,新生的皮肤像透明的薄膜,包裹着蠕动的肌肉纤维。她的另一只手里,还攥着颗融化的奶糖,糖纸在绿光中泛着诡异的光泽。
“小付……吃糖啊……”她的喉咙里发出漏气般的声音,嘴角撕裂的伤口咧得更大,露出森白的牙齿。
付辰岳的后背抵在冰冷的墙壁上,前方是张奶奶,身后是从楼梯间涌来的雾气,头顶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他摸到口袋里的打火机,那是上周露营剩下的,又看了眼背包侧袋里的酒精喷雾——那是他用来消毒伤口的。
雾气已经漫到脚边,小腿传来针扎般的刺痛。他咬咬牙,掏出打火机和酒精喷雾,在张奶奶扑来的瞬间按下开关。蓝色的火焰裹挟着酒精喷出,在雾气中燃起一道火墙,张奶奶的嘶吼声在火焰中变得尖锐,溃烂的皮肤遇火后迅速焦黑。
借着火势,付辰岳撞开旁边虚掩的住户房门,滚进屋内的瞬间反手锁门。客厅里一片狼藉,电视还开着,屏幕上播放着雪花点,发出刺啦的杂音。他靠在门后喘息,突然听见卧室里传来婴儿的哭声。
哭声微弱又清晰,带着人类的温度。付辰岳的心猛地一跳,握紧斧头小心翼翼地走向卧室,手电筒的光线扫过婴儿床——里面躺着个裹着襁褓的婴儿,正睁着乌溜溜的眼睛看着他,没有哭闹,只是安静地伸出小手。
他松了口气,刚想靠近,却发现婴儿的瞳孔是纯黑的,没有一丝眼白。更可怕的是,婴儿的嘴里没有牙齿,牙龈上布满了细密的倒刺,正随着呼吸微微蠕动。
门后的撞击声越来越响,火墙的噼啪声渐渐微弱。付辰岳看着婴儿床里的“孩子”,又看了眼窗外楼顶上仍在仰望天空的人影,突然意识到——这些怪物不是在攻击,而是在……围猎。
他们在等他无路可退。
卧室的通风口开始渗出灰黄色的雾气,婴儿的嘴角咧开一个诡异的弧度。付辰岳握紧斧头,目光扫过窗外——二楼的空调外机还挂在墙上,或许能从那里逃到隔壁阳台。
他砸碎玻璃,冷风瞬间灌满房间。楼下的嘶吼声如同潮水般涌来,他翻身爬上窗台,脚刚踩稳空调外机,就听见身后传来骨骼错位的脆响。回头时,那婴儿已经站在窗台上,身体以违背物理规律的速度拉长,四肢变得像蜘蛛腿般纤细,纯黑的眼睛死死盯着他的背影。
付辰岳纵身跃向隔壁阳台,坠落的瞬间,他看到楼顶上的人影突然齐刷刷地低下头,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在他身上,像无数盏冰冷的探照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