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喜欢上你1

《当我喜欢上你》第一章：雨天

九月的雨总带着点不讲理的黏腻，把操场边的香樟树叶子洗得发亮，又沉甸甸地坠着，风一吹就往下掉水珠。杨博文抱着刚领的新书，站在教学楼门口的屋檐下，看着密集的雨丝把天地织成一片模糊的白。

校服外套被他披在胳膊上，里面的白色T恤印着崭新的校徽，领口还挺括得硌人。作为转学生，他今天第一天来青藤中学报到，手续办得磕磕绊绊，等走出教务处，就撞上了这场突如其来的暴雨。

书包侧袋里倒是有把伞，早上出门时妈妈硬塞进去的，说是看天气预报有雨。但杨博文刚才翻了半天，只摸到个空瘪的伞套——大概是昨晚收拾书包时不小心掉出来了。

他叹了口气，把怀里的书抱紧些，指尖无意识地抠着其中一本数学课本的塑封。雨势没有要小的意思，远处的篮球场已经积起了水洼，偶尔有调皮的男生踩着水跑过，溅起一片混着泥土的水花。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楼梯口传来。

杨博文下意识地往旁边让了让，抬眼的瞬间，呼吸忽然顿了半拍。

是个很高的男生，穿着和他一样的蓝白校服，额前的碎发被雨水打湿，贴在饱满的额头上，水珠顺着下颌线往下滑，滴在锁骨凹陷处。他手里没拿伞，像是刚从雨里冲进来，白色T恤洇出深浅不一的湿痕，勾勒出少年清瘦却挺拔的轮廓。

男生停在屋檐下，微微喘着气，抬手抹了把脸，露出一双很亮的眼睛。那是种很干净的亮，像被雨水洗过的天空，带着点少年人特有的锐气，又在不经意间流露出几分漫不经心。

他似乎在找什么，目光快速扫过周围，最后落在杨博文脚边——那里有块被风吹落的校牌，上面的名字被雨水泡得有些模糊，但“高一（3）班 左奇函”几个字还是能辨认出来。

“同学，麻烦递一下。”男生开口，声音带着点运动后的微哑，像被雨丝拂过的树叶，沙沙的，却意外地好听。

杨博文这才发现自己盯着人家看了太久，脸颊猛地一热，慌忙弯腰捡起那块校牌。手指碰到塑料边缘时，还能感觉到上面沾着的雨水凉意。他把校牌递过去，指尖不小心擦过对方的手背，像有微弱的电流窜过，让他下意识地缩回了手。

“谢了。”左奇函接过校牌，随意地塞进校服口袋，转身靠在了墙上。他侧对着杨博文，望着外面的雨幕，肩膀微微垮着，有种放松下来的慵懒。

杨博文的视线不受控制地跟着他。他注意到左奇函校服袖口卷到小臂，露出的手腕很细，却能看到隐约的青筋；注意到他咬着下唇思考时，嘴角会微微向下撇；注意到他望着雨里某棵树时，眼里闪过一丝自己看不懂的怀念。

“你也是高一的？”左奇函忽然转过头，打破了沉默。

“啊？嗯。”杨博文有点慌乱，“我是转来的，今天第一天……”

“转学生？”左奇函挑了挑眉，眼神里多了点好奇，“哪个班的？”

“（1）班。”

“哦，隔壁。”左奇函点点头，忽然笑了笑，“我叫左奇函。”

“杨博文。”他几乎是脱口而出，说完又觉得自己太急了，耳朵又开始发烫。

左奇函没注意到他的窘迫，又把目光投向雨幕，轻声说：“这雨下得跟去年夏天那场有点像。”

杨博文没接话，只是安静地听着。他不知道去年夏天那场雨有什么特别，但他觉得，能被左奇函记住的雨，一定很有意思。

“那时候我们还在初中部，也是这样的大暴雨，体育课改成自习，全班在教室里看电影。”左奇函像是在自言自语，嘴角噙着点笑意，“放学的时候雨还没停，我跟哥们儿抢一把伞，结果两人都淋成了落汤鸡。”

他说起这些的时候，眼睛里像是落进了星星，亮得惊人。杨博文看着他，忽然觉得这场困住自己的暴雨，好像也没那么讨厌了。

雨渐渐小了些，变成淅淅沥沥的小雨。左奇函直起身，拍了拍校服上的褶皱：“我先走了，拜拜。”

“拜拜。”杨博文看着他冲进雨里的背影，白色校服在灰蒙蒙的雨幕里格外显眼，像一朵正在奔跑的云。

左奇函跑出去几步，忽然又停下，回头冲他挥了挥手，笑容在雨丝里看得不太真切，却清晰地印在了杨博文的心里。

直到那个背影消失在教学楼拐角，杨博文才回过神来。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空荡荡的手心，刚才碰到左奇函手背的地方，好像还残留着一点温热的触感。

雨还在下，但杨博文忽然不想等雨停了。

他抱紧怀里的书，深吸一口气，也冲进了雨里。细密的雨丝打在脸上，有点凉，却很舒服。他想起左奇函刚才的样子，想起他眼里的光，想起他说“去年夏天那场雨”时的语气，嘴角忍不住向上扬。

书包里的课本被雨水打湿了边角，他却一点也不心疼。

因为在这个有点狼狈的雨天，他遇见了左奇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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