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琴行时，许昭然轻轻勾了勾江临的衣袖：“江临，我是逃出来的。”
“我知道。”江临语气冰冷，早已没有了刚才弹琴时的温柔，“你想说什么？”
这样的反差让许昭然有些许尴尬，他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我做你的专属弹律师，不要一分工资，你只用给我一个住处和吃饭的地方我好不好？”
像一只被主人抛弃的小狗。
“今天收拾好东西，搬来我的公寓。”江临说着，递给了许昭然一把钥匙，就像当年那把琴房备用钥匙一样。
雨点敲打着窗棂，许昭然站在江临家门前，浑身湿透。
“进来吧。”江临侧身让开，递来一条干毛巾，“客房在左边第二间。”
许昭然擦着头发，目光不自觉追随着江临的背影。那人正在厨房温牛奶，动作从容得像个接待普通朋友的宿主。
“给你添麻烦了。”许昭然轻声说。
江临将牛奶放在茶几上，语气温和却疏离：“老同学有困难，帮忙是应该的。”
“老同学”三个字像根细针，轻轻扎进许昭然心口。他注意到江临无名指上的创可贴——那是调音时被琴弦划伤的位置。
“江临...”许昭然抬头看着江临的背影，“我们...只是老同学吗？”
江临的心猛地抽搐了一下：“嗯，是朋友吧 。”
深夜，许昭然站在空荡荡的客厅中央，一动不动。
墙上的挂钟滴答作响，每一声都像锤子般敲在他的胸口。他缓缓抬起手，又无力地垂下，仿佛想要抓住什么，却什么也抓不住。
胸口那里是空的。他下意识地按了按心口，那里既没有痛楚，也没有悸动，只有一片虚无的空白，像是被人从内部掏空了所有内容物，只剩下一个空洞的躯壳。他试着深吸一口气，却感觉氧气直接从那空洞中穿过，没有在身体里留下任何痕迹。
他踱到窗前，窗外夜色渐浓。街灯一盏接一盏亮起，照亮了别人的归途。他的手指无意识地在玻璃上划着，留下转瞬即逝的痕迹。玻璃冰凉，指尖却更冷。
“只是朋友吧”让他五年来的幻想碎了一地。
他明明这么努力，却还是抓不住那颗星星。
最终他蜷缩在沙发角落里，膝盖抵着胸口，仿佛这样就能填满那里的空洞。但他知道无济于事——那种空落落的感觉不是来自外部，而是从内心最深处蔓延出来的荒芜。闭上眼睛，希望睡眠能够暂时填补这片虚空，但眼皮后的黑暗反而让内心的空荡更加醒目。
就在这时，江临的房间响起琴声。
一开始许昭然只当是幻听，可那声音越来越真切，吸引他一步步走过去。
他推开房门，看见江临正在弹奏那首《第八号练习曲》——五年前他们一起创作到一半的曲子。
“吵到你了？”江临停下动作，“抱歉，我忘了隔音不好。”
许昭然走近钢琴：“第三小节的降B音...”
“已经调准了。”江临合上琴盖，“谢谢提醒。”
空气突然安静。许昭然看着琴盖上倒映的月光，轻声问：“那首曲子...完成了吗？”
“快了。”江临起身倒水，“音乐节组委会很满意。”
“是为谁写的？”许昭然忍不住问。
江临的动作顿了顿：“为所有等待重逢的人。”
其实江临心里面也不明白，那首曲子没有完善，差第八音，可周雅秀的那一句：“第八音要留给最爱的人。”让他无法下手。
说到爱人，他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许昭然，但他恨他，不是普通的恨。他也说不清楚到底对许昭然是什么感觉。
清晨，许昭然发现餐桌上摆着两份早餐。煎蛋的形状很完美，吐司烤得恰到好处，连牛奶的温度都分毫不差——就像江临此刻的微笑，礼貌得让人心凉。
“不知道你的口味变了没有。”江临将果酱推过来，“记得你以前喜欢草莓味。”
许昭然看着那瓶未开封的果酱，忽然想起五年前：那时江临会直接挖一勺果酱抹在他唇上，然后笑着说“比糖甜”。
现在，他们之间隔着一整张餐桌的距离。
很酸涩。很难过。
吃完早餐，陈叙发来消息，让江临整理物品，他最近忙，没时间弄。
许昭然主动上前帮忙。
江临没有拒绝。
整理琴谱时，许昭然偶然发现一个暗格。江临看到时神色微变，随即恢复自然。
“是母亲的一些旧物。”他取出笔记本，“你要看看吗？”
信纸展开，娟秀的字迹写道：
致临儿未来的知音：钢琴最低音C的琴槌里，藏着给我未来儿媳的礼物...
许昭然的指尖微微发颤。江临轻轻抽回信纸，语气平静：“母亲总是爱开玩笑。”
他打开琴槌，取出一对素圈银戒：“应该是留给未来妻子的。”
戒指内圈刻着一个“8”，在晨光中闪着冷冽的光。许昭然忽然发现，其中一枚戒指的尺寸，明显是女款。
“收好吧。”江临将戒指放回琴槌，“将来遇到对的人，再拿出来。”
窗外雨声渐密，许昭然听见自己的心慢慢沉入水底。
不能这样一直待下去了。许昭然心里默念。江临一直在说谎，他恨他，从未原谅他。
第三天傍晚，许昭然准备离开。江临递来一把伞：“雨还没停。”
“不了。”许昭然轻声拒绝，“总不能一直打扰。”
江临没有坚持，只是取出一个纸袋：“给你带的蛋糕，记得你爱吃。”
许昭然接过纸袋，发现盒盖上印着附近面包店的logo——不是他记忆中学校后巷那家，而是连锁店的统一包装。
“谢谢。”他努力保持微笑，“下次来听你的音乐会。”
江临送他到门口，忽然说：“昭然。”
许昭然期待地回头。
“我们只是朋友，对吗？”江临的眼神清澈见底，没有一丝波澜。
雨声吞没了回答。许昭然撑开伞，走进雨幕时轻声说：“当然，一直都是。”
转角处，他打开蛋糕盒，发现奶油上画着标准的音符图案——不是8，不是音叉，只是最普通的音符，像任何甜品店都能做出的装饰。
雨越下越大，许昭然站在公交站台，看着纸袋渐渐被雨水浸湿。他最终没有带走那块蛋糕，就像带不走五年前的那个春天。
远处公寓的窗前，江临静静站着，手中握着那枚男款戒指。戒圈内侧刻着极小的字：“致昭然——第八音永不休止。”
但他终究没有追出去。有些距离，比爱情更长久，比友情更残忍。
（最近身体不舒服，在医院，所以更新有点慢，思维逻辑可能会有点混乱，但是我已经尽量改了，还希望大家多多包容和支持。希望大家多多点赞留言，其实我很喜欢看你们的评论。嗯各位天天开心，晚安。）
（开学咯～我是住校生，所以不能天天更新啦～可能改成月更或者是周更，希望大家理解，在学校我也会抽空屯稿哒，谢谢各位一直以来的支持呀～祝大家天天开心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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