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忘了你赵家走到今天这个地步全靠我林家,你愿意在外面养女人我无所谓,但你丢的是我的脸!现在外面的人都怎么说?我的脸放在哪?”
林淑冉和赵德荣在客厅吵了起来,电视的音量被女大的声音盖过,电视里的人谈笑着,偶尔的争吵停顿中透出屏幕里的欢乐声,小小的赵槐蹲在房间的角落,7岁的孩子不知父母为何争吵,他抱着自己的玩具熊,一下一下的捏着它的手。
“对,我就是在外面养女人,你林家现在算什么东西?要不是还有点用,我早就和你离婚了。别他妈这么强的控制欲!”赵德荣吵急了眼此刻连礼数也顾不上了。
“你……你怎么……忘恩负义…畜牲!”林淑冉捂着胸口,那里隐隐作痛。
赵德荣没有意识到她的不对劲,“我还有个儿子,6岁了,现在告诉了你又怎样?”
“外面都传成了什么样了,不知羞耻!”林淑用的声音软了下去,眼底红了,胸口起伏着。
“你以为我想娶你?告诉你我们都一样的,都是联姻的工具!”
赵德荣的话开始渐远,眼前闪烁,时明时暗,她再也支撑不住,想去电视柜的抽屉里找药,却倒了下去。她听到张姨焦急的喊夫人呵到赵德荣最后的一句“林淑冉!”随后便是耳鸣和无尽的黑暗,直至一切完全沉寂……
赵槐的小熊被他捏在手里 ,救护车的声音在一楼的院子里响起,脚步混乱,父母的争吵停了,再也不会有了。
楼下的电视机还开着没人在意它,赵槐拎着小熊的耳朵来到一楼,刚才还混乱的客厅现在空无一人,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电视里的母亲拉着孩子的手,电视外的孩子再无母亲牵他走。
赵德荣派司机接他去医院见了母亲一面,他紧紧抱着小熊,看着床上插着各种仪器的女人,这人是他的母亲,昨天还拉着他在院子的秋千上教他“人之初,性本善,性相……”今天就躺在医院的病床上,再也不会对他笑。
母亲要强,这样脸色苍白的躺在床上,她很不喜欢吧?他拉了拉母亲的手,太冰了,他想帮她捂一捂,可那女人实在太冷,怎么捂都不会再热了母亲的离世对一个7岁的孩子来说太残忍了。
面容姣好的女人熔成灰进了小小的盒子,她小小的孩子抱着身为母亲的她,眼睛肿着将自己的母亲亲手放进了那方小小的天地。
母京下葬后的第三天,赵德荣带回了一个孩子,他安静的站在赵德荣身边,赵德茶统小孩叫秦时,是比他小一岁的弟弟,赵德荣让他照顾这个弟弟,他哭了,母亲走了 他又有了个弟弟他哭喊着让他滚,赵德荣皱眉让他别闹。
赵德荣忙,有事走了,赵槐抱着膝盖缩坐在沙发一角哭泣,张姨前着他小小的身影同情的摇了摇头。
眼前略暗了点“哥哥别哭,我也没有妈妈了,她自杀了,不要我了。”
6岁的秦时站在他面前喊了第一声哥哥,声音没什么起伏,眼里却含了泪花与落寞,他的眼睛很亮,赵槐在里面看到了自己,他突然有点可怜秦时,一个没了母亲的孩子去可怜另一个没了母亲的孩子,而他们的父亲是却是同一个人。
张姨要处理家中事务,没了女主人,凡家中小事都是她做主,她也有自己的家庭需要照顾自也无暇时刻照看两个小孩,小孩之间容易相处在一起,母亲的离世让赵槐能理解秦时,年幼的他不知道母亲为什么突然抛下自己 ,他也不喜欢自己的父亲,如果不是和父亲吵架,母亲也不会离开,较于秦肘,他觉得自己更幸运,不用重新熟悉新地方,也不用接受不熟悉的父亲,加上自己年长,套上了哥哥的名号,他对秦时便有了更多退让。
他和秦时睡在一个房间,因为张姨忙,小时候的秦时怕黑,怕夜雨,怕打雷,晚上常常缩进他被窝里,还借口说是冷。
两人年龄渐长,赵德荣开始教他们接触商业,赵槐也从外人嘴里呀到些母离世的真实原因,但赵德荣是他父亲,外人的话不可全信,可父亲在他心里威严的形象已经所存无几,他也听说了关于秦时的,他们说秦时的母亲秦溪是个疯子,是赵德荣在外养的情人,在秦时三岁时查出精神病,后来被曝出与赵德荣的关系后受到社会关注。
她是电视台的主持人,很优秀,可偏偏在一次采访中与赵德荣相识走错了一生的路,公众人物在发生这样的事总是倍受关注的,人们喜欢的就是剥开光鲜的人的外壳将他们的阴暗曝在阴光下,披着自己普通的外壳,顶着自己的阴暗去批判光鲜的人不应这样不该那样,仗着自己的普通有持无恐,这个世界真真假假,总是捉摸不透的。
起槐不想从事创业,赵德荣教他,他就装傻,说自己什么都不会,于是渐渐的赵德荣对他失了耐心,而秦时则不然,赵德荣说他悟性高,那些所谓的老总经理说他必定年少有为,赵德荣开始重视这个儿子,16岁的秦时在公司呼声就很不错了,可点有人会叹惋
“可惜不是正妻出,偏生是个情人生的。”
“那正妻生的却是个商业废材啊,这公司以后可能要姓秦喽 。”
赵槐越来越不想见秦时,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身边的人都在夸秦时而秦时看他的眼神总让他觉得那是得意,是对他不经意的嘲讽。
后来,他问过秦时关于他母亲的事,那天晚上的秦时沉默了会儿,他们还睡在一个房间,可现在的年纪秦时已经找不到借口和赵槐睡在一起,能在一个房间已经很好很好了。
赵槐等了一会儿,觉得秦时应不想提起,刚想说算了,秦时却开口了。
“哥哥,我妈有精神病。”秦时的声音没什么起伏,好像在说着什么稀松平常的事这个赵槐听过很多次,可听到秦时以这样的好似说的女人是与他无关的陌生人一样的语气,还是有点说不出的感受。
“你应该听统了吧,我3岁的时候她就经常记不得我把我赶出去锁在门外,有时会突然发脾气,扔东西砸我,打我 可打完后又会抱着我哭,说对不起我”秦时停了会儿才继续“我们印象最深的一天是五岁那晚她把我忘在了门外,我就在门外站着,天很黑,下雨了,霄打得很响,那晚我在外面哭了好久才被邻居发现带回家住了一夜,发了几天高烧,所以我怕黑,也怕打雷,现在也一样,只是哥哥不让我和他睡了。”
赵槐久久没说话,外面传的都是真的,他太心软了,他同情,可怜秦时,可他也嫉妒他,秦时自身很完美。
“哥哥,你心疼我吗?”秦时的声音又响起。
“心疼”赵槐闭上了眼。
“可是哥哥不喜欢我。”秦时的语气带了点夜风拂过的湿气,失落抚过夜的深蓝色。
赵槐没说话,闭眼沉默了会才开口“小时,睡觉吧。”
对秦时有的只是同情罢了,赵槐在心里对自己说,可他却很久都没有睡着,也不知道另一张床上的人在想什么,会不会想这夜太黑?
赵槐的18岁生日宴和秦时的生日宴一样,都只是赵德荣两全其美的策划 ,一来给他们过了生辰宴彰显了赵家如今的兴盛 来,二来寻找更多发展机会。
不同的是赵槐作为18岁生辰宴的主角都无人在意,而今日秦时的生辰宴却有一帮商业前辈对着他一顿夸赞 ,眼中是毫不掩饰的欣赏。
秦时身着西装 ,喝酒是商人在酒桌上的必备技能,从学习商业的开始他就会了,此刻他端着酒杯,气质稳重,带着疏离又不失温和在灯光酒影下一片雍荣华贵,赵槐在楼上看了只觉内心拥堵,便回了房间,关了门。
秦时喝了点酒,他感受到二楼传来的视线,但他始终没有往上看,直到那道视线消失,他才抬头看了眼关上的门,他对身旁的前辈微一低头
“不好意思,有点事失陪一下,各位前辈请自便。”
玩完端着酒上了二楼,宾客都聚在一楼,二楼人很少,他找了个转角处泼了了一半酒在黑色西服上,又将另一半饮尽。
赵槐没有开灯,前天是母亲的祭日 ,赵家忙着准备秦时的生辰宴,只有张姨陪他去送束花,扫了扫墓。此刻他抱着母亲的照片,相框里的女人尊贵优雅,笑容得体,赵槐坐在落地窗前,看着楼下大院里停看的一辆辆豪车,在他的记忆里,那原本是有一个秋千的,秋千旁是母亲种的花,可后来秋千没了,女年人不在了,花也便铲了,这个家里没人再喜欢那些鲜艳的东西。楼下热闹喧嚷,和7岁那晚一样,只是一个是迎接黑暗, 一个是庆祝新生罢了。
门被推开又被锁上,灯光刺破黑暗又被阻断,赵槐闻前浓烈的酒味,明明是上好的红酒,可闻起来却刺鼻得很 ,他皱眉看着秦时径直走来站到自己身前。
“哥,怎么不下去?”
赵槐不想理他,转过头靠到窗户上看院边的彩灯一闪闪的,冷淡的问了“你的生辰宴,我多余啊。”
秦时没有说话,良久才悠悠的回答:“哥果然不喜欢我……你看我喝了好多酒,难受。”
赵槐拿着照片站起身,秦时已经比他高了半个头,他要抬眸才能看到他的眼睛,秦时的眼里没了小时候的明亮,有的是商人的精明和沉稳的死寂,黑沉一片可又有光透出,不愧是最好的继承人,一个好的企业家,可他不喜欢这种眼神。
“你醉了。难受就睡会儿。”赵槐抬腿想出去,手腕却被秦时握住了。
“你想……阿姨了?”
赵槐甩开他的手冷哼一声 “你提她做什么?如果不是赵德荣和你妈,我妈怎么会死?”
“哥哥,别生气了,我错了。”秦时没再去握他的手,像个做错事的孩子道着歉。
“你知道外面怎么说她的吧,说她是个笑话,说她废物,笑她连自己男人都管不住”赵槐冷笑一声“我恨赵德荣,我不想成为他那样的人,可你想!所以秦时,我讨厌你,凭什么?你告诉我我妈凭什么是这样的待遇,从始至终她错在哪?”
泰时背看夜色,朝他逼近了一步,强烈的酒味扑来。
“哥,她是疯子,跳楼的时候她想带着我一起走的,只是跳下的前一刻她反悔了把我推了回去,自己摔死了。”
秦时表情冷下来,语气冷淡得好像不关自己的事,赵槐震惊手他的冷淡。
“你是怎么用这种语气说出这种话的?你是没有感情么?”
秦时看了他一会,突然勾了勾嘴角。
“你说我没有情感?哥,我有的。”他突然伸手拉过赵槐的手放在自己胸口。
“你看,它在跳,我喜欢你 ,是恋人间喜欢,哥,你看不出来吗?”
赵槐不可置信的睁大眼,挣扎着抽回手,往后退了两步,感受到手上的湿润,放在鼻边闻了一下。
“你没醉 ,你耍我!”他气得胸微微起伏。
秦时又往前往走了点,“我醉了,醉了才敢来找你的。”
“我们是兄弟,有血缘关系的。”
“我们不是一个妈生的,赵德荣不配做我们的父亲。”秦时站在他面前危险又宁静,片刻,他冷笑一声“兄弟又怎样,我不过是喜欢你,不想让你做我哥,错了吗?”
“你……错了”赵槐的声音细微的抖动。
“错了?”秦时脸色沉了下去“错哪了?”
“我是你哥,这辈子都只能是你哥,知道了吗?”
秦时沉沉的看看他,赵槐心里发怵,现在的秦时无论是和小时候眼晴亮亮的 ,怕黑,怕打雷的秦时还是后来从容大方,举止得体的秦时都对不上,太陌生了!
“畸形的家庭生出畸形的爱有什么不合理的?”秦时摸了张纸巾慢条斯理的擦着衣服上的酒,擦完后随手在地上。
“哥,我喜欢你啊,从很久很久以前就喜欢你了,今天我18岁成年了,很特别,我想让他更特别 。”说便拉住赵槐的手把他往怀里拉,他力气很大,赵槐还没反应过来,浓烈的酒味钻进鼻腔,秦时怎么敢!他是他哥啊。
他挣开秦时甩了他一巴掌,这一巴掌虽收了力道,但也够秦时痛了,手与脸接触发出清脆的声音,秦时微微偏了偏头。
“真恶心!”赵槐气得连声音都在发抖。
秦时摸了下脸,突然笑了起来。
“哥哥,你还是不舍得打我。”
赵槐觉得秦时疯了,秦时却敛了笑意,将他猛的往旁边的墙上压,赵槐措手不及手里的相框跌落,双手被秦时反制在头顶按在墙上,一阵晕眩,无数星光在黑暗中闪动,他感觉脑水在头颅内涌动,简直太痛了,生理性眼泪不受控制的滑落。
秦时离他很近,声音擦着耳朵,头很痛,完全没了力气,挣不开秦时的压制。
“哥,别生气了,我喜欢你,我爱你。”秦时嘴唇碰了碰他的耳垂。
赵槐别过脸“你根本不懂喜欢,根本不会爱人”他又冷嗤一声“你就不怕我和我妈一样有心脏病?”
“我看过你体检报告,你很幸运,你没有心脏病 。哥,我稀罕死你了。”
赵槐闭了闭眼一滴泪滑进嘴里,很咸,咸得发苦 “可我现在觉得遇到你,我很不幸,赵家的所有资产都是你的,我不要,小时,你放过我好不好?”
秦时脸色冷得吓人。他沉默了会儿才像下结论一般开口,声音贴着赵槐耳朵刺进心里。
“哥,你嫉妒吧?不然怎么会这么不喜欢我?”
赵槐吸了口冷气,双手被捏的生疼,他闭了眼轻轻叹出那口气,生理性眼泪压了回去。
“是,我嫉妒你,我恨你,但我也可怜你。”
秦时从喉咙里轻哼一声,带点嘲讽的语气。
“我不知道一个和我差不多的人,有什么立场可怜我。”
“你放开我,不然我就让人看看你对你哥做什么!”
“叫吧,我不怕。我也可以做个精神病人。”秦时捏住他的下巴,语气柔和了点“……你哭了。”
赵槐睁开眼 ,湿漉漉的,他说:“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变成了这样。”
秦时用拇指擦了一下他的眼角,很温柔。
“为什么?别忘了我妈是疯子啊,或许会遗传呢。”
赵槐一阵莫名的委屈,眼泪滚落下来停在嘴角 ,秦时怔了一下,松开他的手,但仍挡在他身前,赵槐脱力般坐在了地上,秦时蹲下身捏起他的下巴,凑上前用嘴唇啄走了那滴泪,很咸。
“ 哥,别哭,答应我好不好?”他放软了语气。
赵槐没反应过来就被吻走了泪,他呆愣一瞬推了一下秦时,秦时顺势抓住他的手腕,“哥,回答我。”
“二少爷,赵总找你。”张姨敲门。
赵槐想喊,秦时都伸手抚住他的脸。
“哥哥,你是想让他们看到怎样的你?”
赵槐不出声了,眼眶里还有泪花,他不敢赌,也赌不起。
秦时勾了下唇,“真乖。”
“二少爷?”张姨又唤了声
秦时暗骂一声“妈的”然后抹了一下赵槐的眼角。
“哥,等我。”
秦时将赵槐从地上拉起,然后往外走去,边拉门把边将灯打开。
“二少爷,你干嘛呢?赵总在书房等你。”
“知道了。”秦时关门时看了眼屋内站着的赵槐,而赵槐则盯着地上母亲的照片,刚才照片里的女人正笑看着这一场荒唐,照片在灯光下渐渐模糊不清,这是多么讽刺的场面。
他看着母亲的照片将它拾了起来,他没带多少东西,只有一张照片,身份证,手机以及几千现金,他选择了逃离……
“今天是个大好的机会,有很多大亨,要把握机会,我那么看重你,别让我太失望了,好了,去陪客吧。”赵德荣端坐在书桌前,撑着手。
“知道了。”秦时心里怀着事,满脑子都是赵槐那张布了泪的脸以及对赵德荣打断他好事的不耐。
从书房出来,秦时看了眼还闭着的房门,顿了顿脚步还是走过去打开了门,屋内灯光未灭,可却没了人影,他皱了皱眉。
后来那天夜里他找了许久,可在众多宾客中都没了他想要找的人,宾客走完了,秦时知道他走了,是自己逼的 。
赵德荣发了很大的火,最后只留了句“算了,不找了,他有勇气出去,就有本事别回来!”
秦时找了很久,这个城市太大了,想见的人太难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