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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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的晚风裹挟着樱瓣溜进敞开的纸门时，星宇正踮脚悬挂新换的暖帘。指尖掠过靛蓝针织衫的袖口，那是静司上个月拽着他逛了三家店才买下的"春日必备单品"。后院竹筒惊鹿咚地敲响暮色，他下意识摸了摸后颈——钢板烙印的凸起已被柔软的织物覆盖，取而代之的是道浅银色月牙疤，与静司后颈蛇噬之痕遥相呼应。

"周同学～"

清脆嗓音穿透竹帘的刹那，星宇手里的木夹子应声而落。若小式顶着樱花粉发带的双马尾在门边摇晃，银色相机镜头已瞄准他泛红的耳尖："抓到野生害羞理科生！"身后张启明扶了扶金丝眼镜，仪器箱挂绳与腕间红绳交错缠绕——那绳结和静司的是同款编法。

池水氤氲的热气里浮沉着柚子清香。星宇浸在汤池边缘，指节因用力而发白。水面倒映着静司拨弄红发的侧影，蒸腾白雾缠绕她锁骨处新愈的疤痕，那里已生出极淡的樱花纹路。

"嘶..."

诡异的滑行声贴着瓷砖响起。星宇猛回头，只捕捉到水面一道转瞬即逝的银影。

"是水管共振啦。"静司掬起温水浇在他绷紧的脊背，"上周启明同学不也说过..."话音未落，池底青苔突然翻涌，黑色卵石自动排列成蛇形图案。静司指尖的金光猝然点亮，将石阵冲散成零落墨点。

更衣室爆发出若小式的惊呼。两人冲进去时，只见满地湿漉漉的照片正诡异悬浮——那些被张启明归档的温泉异象记录，此刻像被无形的手钉在半空。热成像图上幽蓝光斑正在扩散，像素颗粒聚合成清晰的蛇瞳图案。

"辐射值0.08μSv/h。"张启明的检测仪发出蜂鸣，"比上周升高267%。"镜片反光遮不住她煞白的脸，"封印在瓦解。"

星宇突然扯开衣领。锁骨下方浮现银蓝色血管网，如藤蔓刺入心脏。温泉深处传来岩石崩裂的闷响，池水漩涡中心缓缓升起石刻的蛇神图腾。在所有人僵立之际，静司的红围巾已翻飞如蝶扑向图腾，围巾边缘触到石雕的刹那，竟熔出焦黑的破洞。

"阿葵的怨念在腐蚀封印。"静司指尖划过残破织物，焦痕渗出点点金芒，"姐姐们用性命封印的蛇神，在啃噬她们最后的牵挂。"

月光穿透木格窗棂时，星宇在古籍室尘封的木匣里发现半张焦黄信纸。是静司十六岁那年未寄出的信：「神社樱花祭的糯米团子，给阿葵留了红豆馅的...」背面有歪扭的添笔：「姐姐别怕，火要烧过来了，我先去挡住门——静司，10.7」

门外传来陶器碎裂声。星宇冲进厨房，看见静司怔怔望着满地瓷片，糖渍顺着她脚踝蜿蜒出晶亮细线。"那年我偷溜去给姐姐送团子..."她蜷缩在冰箱阴影里，"如果没离开禁闭室，或许能打开神社密道的通风口..."

星宇突然抓起案板上的糯米粉。面粉扬成薄雾的瞬间，他沾满糖霜的手握住她颤抖的指尖："教我做红豆糯米团。"蒸笼腾起的热气模糊了静司瞪大的金瞳，他的拇指抹开她颊边泪痕："这次换我们给姐姐们送点心。"

神社后院的老樱树积了满地粉雪。星宇将糯米团供在盘石上时，树干突然浮现金色光流。阿葵的虚影从树影里分离出来，褪色的巫女服上跳跃着火星。"小静长大了呀。"她伸手想摸静司发顶，指尖却穿过樱瓣化为星尘。

石雕图腾在温泉池底发出碎裂声。水面剧烈沸腾的刹那，静司纵身跃入漩涡中心。无数银蓝血管在她周身凸起，金芒织成巨网裹住疯狂震动的蛇神图腾。星宇扑到池边时，听见她嘶喊在激流中："用你研发的声波仪！对着池底频率16.7赫兹！"

张启明的仪器箱摔出金属共振片。刺耳蜂鸣撞上蛇神图腾的瞬间，静司后颈的樱花疤骤然盛放——整池金芒凝成光束，将石雕熔成赤红铁水。当铁水注入青石裂缝形成樱花脉络时，漂浮的照片如枯叶般簌簌落地。

深夜的灶台前，静司捏着焦边的糯米团塞进星宇嘴里。甘甜豆沙在舌尖化开时，他袖口滑出个金属盒。盒内传感器随心跳明灭蓝光，机械臂轻轻圈住她尾指。"温度传感器改装的。"星宇耳尖通红，"超过37.5℃会震动报警——你再冲进危险时..."

暖黄灯光下，静司突然咬住他手腕。齿痕印在表带的传感器上，震动脉冲直抵他心口。"警报响了哦。"她睫毛上糖霜闪着碎光，"周同学体温现在多少？"

仪器箱后传来快门的咔嚓声。若小式拍下的画面里，糯米粉沾满两人交握的指缝，池底新生的樱花石纹在窗外明灭如星海。唯有温泉排水口处，几颗银蓝鳞片正随水流悄无声息地渗入地层深处。

翌日破晓时分，星宇被持续的低频震动惊醒。枕边传感手环亮着红光：37.8℃。他转头看见静司裹着红围巾熟睡的侧脸，后颈樱花纹在晨光中流转淡金。窗台鱼缸里悬浮着几枚银蓝鳞片，正随着某种宇宙深处传来的脉动，发出微弱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