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斗训练结束后，安昱被安然拉着去医务室处理手肘的擦伤，阎王站在训练馆门口，看着两人并肩走远的背影，手里还攥着那块被汗浸湿的毛巾。

“还看？人都没影了。”雷神走过来，把一瓶冰水塞给他，“刚才擦他眼角那下，够大胆的啊。”

阎王拧开瓶盖，灌了半瓶水，冰凉的液体滑过喉咙，却压不住心里那点燥。“训练时的正常处理。”他嘴硬道。

雷神嗤笑一声：“正常处理需要手指在人眼角停三秒？老东西，这点心思藏得还不如安昱那小子明显。”

阎王没接话，视线落在远处的白杨树上。安昱刚入伍时，总爱在那棵树下偷偷练瞄准，阳光透过树叶洒在他身上，像给他镀了层金边。那时候他总觉得这小子碍眼，抢了安然太多注意力，可现在回想起来，那些偷偷注视的目光里，早就掺了别的东西。

傍晚开饭，安昱端着餐盘径直走到阎王对面坐下，手肘上贴着块纱布，显然是安然给缠的。“阎王哥，下午那招怎么练的？就是你抓着我手腕往怀里带那下，太厉害了！”他眼里满是崇拜，完全没提下午被碰眼角时的慌乱。

阎王扒了口饭，“先把基础动作练熟再说。”

“哦……”安昱有点失落，转头就看见安然端着餐盘过来，立刻眼睛一亮，“姐！你坐这儿！”

安然刚坐下，安昱就把自己盘子里的青菜往她碗里夹，“姐你多吃点，下午看你脸色不太好。”

“你自己吃，我不爱吃青菜。”安然又夹了回去。

“不行，得多吃青菜才能长高高……”

两人一来二去，旁若无人地互动着。阎王看着安昱眉飞色舞的样子，突然觉得嘴里的饭没了味道。他放下筷子，起身往外走。

“阎王哥去哪儿？”安昱抬头问，眼里带着点疑惑。

“出去透透气。”阎王的声音有点闷。

他在营区的小路上慢慢走着，晚风带着点凉意，吹得树叶沙沙响。刚走没几步，身后传来脚步声，是安昱。

“阎王哥，你是不是不高兴了？”安昱跟在他身边，声音有点小，“是因为我刚才总跟姐说话吗？”

阎王停下脚步，转头看他。夕阳的余晖落在安昱脸上，给他轮廓柔和的侧脸镀上了层暖光，眼神里带着点小心翼翼的讨好，像只做错事的小狗。

“没有。”阎王说，语气比刚才软了点。

“那你怎么不吃饭就出来了？”安昱追问，“是不是我哪里做得不好？”

阎王看着他这副样子，心里那点憋闷突然就散了。他抬手，想像下午那样揉揉他的头发，手伸到一半又停住，改成拍了拍他的肩膀，“没事，就是吃多了。”

安昱这才松了口气，笑起来：“那我陪你走走吧？姐说晚上有星星，我们可以看星星。”

“嗯。”阎王应了声。

两人并肩往操场走，谁都没说话，却不觉得尴尬。安昱偶尔会踢踢路边的小石子，有时会抬头看看天，嘴角总是扬着的。阎王侧头看他，觉得这样安静的时刻，也挺好。

走到操场边的看台上，安昱率先爬上去，拍了拍身边的位置：“阎王哥，坐这儿。”

阎王坐过去，两人一起抬头看天。星星渐渐多了起来，一闪一闪的。

“你看那颗星星，最亮的那颗。”安昱指着天空，“姐说那是北极星，不管什么时候都在那儿，能指引方向。”

又是安然说。

阎王心里刚泛起的那点甜，瞬间被酸意取代。他没说话，只是看着那颗北极星。

安昱似乎察觉到他情绪不对，转头看他：“阎王哥，你是不是不喜欢我总提姐啊？”

阎王沉默了会儿，点了点头。

安昱愣了愣，随即有点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对不起啊，我就是……习惯了。从小不管什么事，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姐。”

“我知道。”阎王说。他当然知道，安然是安昱生命里的光，是他从小到大的依靠。

“但我也不是只想着姐。”安昱突然说，语气很认真，“我也想着阎王哥你啊。比如打枪的时候，会想起你教我的诀窍；训练累的时候，会想起你说的话；还有……”他顿了顿，脸颊有点红，“下午你碰我眼角的时候，我心跳得好快。”

阎王的心猛地一跳，转头看他。安昱低着头，不敢看他，耳朵红得像要滴血。

晚风吹过，带着青草的气息。两人都没说话，只有彼此的心跳声，在安静的夜里格外清晰。

阎王看着安昱泛红的耳朵，突然觉得，或许他不用急着让安昱把目光从安然身上挪开。

因为有些目光，已经在不知不觉中，落在了他身上。

而这，就够了。

看星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