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瑶坐进皮卡驾驶室时,座椅烫得像刚从烤箱里拎出来。她没顾上擦汗,先伸手按了按油表——指针卡在红区边缘,旁边的电子屏跳着“剩余里程:120km”的字样,数字后面还跟着个闪烁的黄色叹号,像在无声地催命。
她指尖在方向盘上顿了顿。昨晚刚穿越时瞥过眼规则,初始燃油该够跑500公里,这才过了一夜,怎么就只剩四分之一?
“是原主太慌,还是……”她低头扫了眼脚边的油门踏板,踏板边缘有块新鲜的磨损痕迹,像是被反复猛踩过。心里大概有了数——十有八九是原主穿越后乱了分寸,要么没看油表猛开,要么是启动时一脚油门踩到底,白白耗了油。
她没骂娘,也没攥拳砸方向盘。急诊室里见多了因为慌乱耽误抢救的家属,她比谁都清楚:慌是最没用的情绪,现在盯着油表较劲,不如多翻翻看这破车里藏着什么。
她先弯下腰摸驾驶座底下。
座椅和地板的缝隙里积着层厚沙,指尖划过去时沙沙响。摸了没两下,指腹碰到块硬邦邦的东西,不是金属,是塑料。她勾着指尖往外拽,扯出来一卷胶带——透明的,只剩小半卷,边缘沾着沙粒和几根灰扑扑的纤维,看样子是被人随手塞进去的,早忘了这回事。
“还算有点用。”她把胶带举到眼前看了看,胶面没干,只是沾了沙,用指甲刮掉就能用。随手塞进白大褂内侧的口袋里——这位置贴心口,不容易丢,之前在医院装缝合针也是这个习惯。
接着转向副驾储物箱。
箱子半敞着,她伸手往里扒拉。里面没什么东西,就团灰黑色的抹布,摸起来硬邦邦的,像是沾了油没洗,还掉渣。她把抹布丢到一边,指尖磕到箱底的铁皮,发出“哐当”一声轻响——底下有东西。
她俯下身,把脸凑近箱子看。箱底铺着层薄铁皮,边缘翘了个角,刚才那声响,是铁皮底下有硬物。她用指尖抠住铁皮翘角,用力往上掀——铁皮锈得厉害,没掀动,反倒划破了指腹,渗出血珠。
苏瑶没停,转头摸了摸驾驶座旁边的杯架,昨晚那半瓶水还在。她拧开瓶盖,倒了点水在铁皮翘角上——锈遇水会松点,这是她小时候看爷爷修旧自行车学的。等了半分钟,再伸手去掀,这次果然轻松些,铁皮“嘎吱”一声翘起来,露出底下的东西。
是个黑色的塑料盒,巴掌大,上面印着个褪色的十字标,看着像工具箱。
她把盒子抠出来,盒盖是按扣式的,锈得死死的。她没硬掰,从白大褂口袋摸出根发夹——是穿越前别在领口的,金属的,尖细。她把发夹插进按扣缝隙里,轻轻一撬,“啪”的一声,盒盖开了。
里面躺着把多功能军刀。
军刀是黑色的,塑料柄,上面有几个银色的配件头。她抽出来展开,主刃还算锋利,就是刃口有道小豁口;开瓶器、起子都在,唯独最常用的小刀片不见了,只剩个空槽,像是被人刻意拆走了。
“缺了片刀,倒也不算废。”她把军刀合上,别在腰侧的皮带扣上——这里顺手,需要时一摸就能拿到。以前在手术室,手术刀也是这么别在器械盘边的,习惯改不了。
翻完前座,她挪到后座。
后座比前座更乱,堆着半袋干草,草里混着沙和小石子,不知道是原主放的,还是车本来就带的。她把干草扒到一边,手指往座椅缝隙里探——这种老皮卡的座椅缝大,最容易藏东西。
指尖划过高磨损的皮革,突然碰到个冰凉的塑料瓶。
她心里一动,用两根手指夹住瓶身往外拽。拽出来一看,是瓶矿泉水,500毫升的那种,标签早就掉光了,瓶身蒙着层灰,但瓶盖拧得很紧,晃了晃,里面有水声,还不少——大概剩小半瓶,而且没开封。
“运气不算太差。”她把水瓶擦了擦,放进副驾的储物箱里——那里比口袋稳当,不容易洒。做完这些,她靠在后座上,清点刚找到的东西:半卷胶带,一把缺了刀片的军刀,小半瓶水。
都是些不起眼的小物件,搁平时扔地上都没人捡,可在这沙漠公路上,每样都可能是救命的。
她正琢磨着怎么规划用油,手腕上的手环突然“嘀”了一声,屏幕亮起淡蓝色的光:【新手任务倒计时:40分钟。当前已行驶里程:15km。】
苏瑶皱了皱眉。昨晚跑了半夜,才跑15公里?难怪油耗得快——这破车本来就慢,她又怕发动机出问题不敢踩油门,照这速度,120公里的油撑死跑三个小时,可任务要求24小时内跑300公里,还差得远。
她起身坐回驾驶座,发动车子。皮卡的发动机“哐当哐当”响了半天,才勉强启动,震得方向盘都在抖。她轻轻踩下油门,车子慢吞吞地往前挪,时速表指针勉强爬到30。
“得想办法省点油,还得快点跑。”她盯着前方的公路,公路是柏油的,但很多地方裂了缝,沙灌进去,形成一个个小鼓包。车子碾过鼓包时会颠,颠一下就费点油——得找条平整点的路。
她打了把方向盘,把车往公路内侧挪了挪。内侧的柏油没裂那么厉害,是原主没注意到,还是慌得顾不上选路?
正想着,车头突然“咔”地响了一声,接着车身开始往左边偏。
苏瑶心里一沉,赶紧踩刹车停稳车。下车绕到车头看——左前轮瘪了,胎侧有道细长的口子,沙正从口子里往外漏。
扎胎了。
她蹲下身摸了摸轮胎,口子边缘有块黑色的碎玻璃,是被玻璃划的。大概是昨晚跑夜路没看见,碾到了路边的碎玻璃。
她直起身,往车后斗看——原主没留备胎。这破车连备胎都没有?还是原主忘了放?
苏瑶闭了闭眼,压下心头那点烦躁。急诊室里遇到器械突然坏了的情况多了,总不能因为镊子断了就停手术。她转身回到驾驶座,翻出刚才那把军刀,又摸出半卷胶带。
先把轮胎里的沙排干净。她用军刀的起子头撬开轮胎口子,沙“簌簌”往下掉,掉得差不多了,她撕了块胶带,比着口子的长度剪下来,用力贴在胎侧的口子上——胶带粘不住漏气,但能暂时挡点沙,至少别让口子裂得更大。
贴完胶带,她试着把车往前开了两米。轮胎还是瘪的,但没再往歪里偏,能勉强走。
“先凑合用,等遇到物资箱再说。”她心里盘算着,手环又响了:【检测到车辆故障:左前轮漏气。建议尽快维修,否则可能导致轮胎彻底损坏。】
苏瑶没理手环的提示,重新坐进驾驶室。她知道得修,但现在没工具没备胎,只能先跑着——总不能停在原地等淘汰。
她再次启动车子,这次没敢开太快,时速压在20,眼睛盯着前方的路,同时留意路边有没有物资箱。规则说物资箱随机刷新,说不定能找到补胎的工具,或者……新的燃油。
跑了大概十分钟,路边出现个绿色的箱子,半埋在沙里,上面有个白色的“油桶”标志。
苏瑶心里一喜,赶紧打方向盘靠过去。停下车,她没立刻下去,先观察了一圈——箱子周围没脚印,也没什么奇怪的动静。她攥紧腰侧的军刀,推开车门走过去。
箱子没锁,她用军刀撬开箱盖——里面没燃油,是个黑色的小袋子,袋子上印着“快速补胎液”。
她拿起袋子看了看,上面有说明:将补胎液从气门芯注入,可临时封堵轮胎漏洞,维持3小时行驶。
“正好。”她把补胎液塞进白大褂口袋,又往箱子里看了看——除了补胎液,还有块压缩饼干,用透明纸包着,没过期。
她把饼干也拿上,刚要合箱盖,眼角瞥见箱底有个银色的小玩意儿,像个打火机。她捡起来看——是个打火石,金属的,上面刻着“防风”。
“又多样东西。”她把打火石揣进另一个口袋,这才合上车箱盖,快步回到皮卡旁。
她按照补胎液的说明,把液体从气门芯灌进去。灌完后,她发动车子往前开了两米,轮胎果然慢慢鼓了起来,虽然没完全充满,但至少能正常跑了。
苏瑶松了口气,坐进驾驶室,重新踩下油门。皮卡的时速终于能提到40,车身也稳了些。
她摸了摸口袋里的胶带、军刀、打火石,又看了眼副驾储物箱里的半瓶水和压缩饼干。这些小物件堆在一起,看着寒酸,可刚才扎胎时,是胶带先挡了沙;现在能继续跑,是补胎液起了作用。
她突然想起刚当医生时,老主任说过的话:“别小看那些小器械,止血钳小吧?少了它,大出血时你就只能用手捂。”
现在想来,这话放这儿也一样。在这公路求生的游戏里,救命的未必是大箱子里的燃油和食物,说不定就是这些藏在缝隙里的小物件。
她抬手看了眼手环:【新手任务倒计时:25分钟。当前已行驶里程:22km。】
还有278公里要跑,油只剩100公里出头。
苏瑶抿了抿唇,视线投向远方的公路。路还很长,沙还很烫,但她手里握着军刀,口袋里装着胶带和打火石,心里比刚才踏实多了。
至少,她不是一无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