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卡的引擎刚平顺了没半小时，腕间的手环突然急促地“嘀嘀”响起来，屏幕跳成刺目的橙红色，比上次任务惩罚的提示更晃眼。苏瑶正盯着前方被风沙磨得发白的路桩，冷不防被这声响惊得指尖一顿，随即迅速低头看——
【区域紧急提示：检测到“沙虫巡游”信号，30分钟后将进入本区域。危险等级：中高。规避建议：远离低洼地带、沟渠及松软沙地。】
“沙虫？”苏瑶眉峰骤然拧紧。这名字听着就不是善茬，“巡游”两个字更让她心头一沉——不是零星几只，是一群。她抬眼扫向四周，公路两侧是连绵的沙丘，半坡处有几道被风蚀出的浅沟，而远处路基下，隐约能看见条干涸的河道，正是典型的低洼地带。
手环屏幕自动切到地图界面，一个绿色的小房子标记在前方5公里处，标注着“公路驿站（废弃）”。她昨天在世界频道刷到过别人提这个驿站，说里面可能有遗留的维修工具，甚至说不定有备用零件——她现在缺的就是扳手、胶带这类东西，油箱滤网的临时塑料片也撑不了多久。
可地图上明晃晃标着，驿站建在河道旁的平地上，海拔比公路低了近十米，正是提示里说的“低洼地带”。
苏瑶手指点在屏幕上，划开另一条路线。往西北方向绕，能沿着沙丘的缓坡走，那里地势高，沙层紧实，地图上标着“硬质沙地”。只是这条路比直走绕出10公里，按皮卡现在40公里的时速，得多花一刻钟。
她抬眼看向仪表盘，油量还剩1/5，跑绕路的里程够，但时间卡得紧——沙虫30分钟到，直走5公里去驿站，就算不耽误，到了也得立刻掉头，否则刚好撞上进犯的沙虫；绕路15公里，算上爬坡减速，差不多也得30分钟，刚好能在沙虫到之前冲过危险区。
“赌不起。”她低声自语，指尖在方向盘上叩了叩。急诊室里做抉择时，她总信奉“宁绕远路不碰风险”，何况这次赌的是命。沙虫既然叫“巡游”，肯定成群结队，驿站再藏着维修工具，被堵在低洼地也拿不到，反倒可能成了沙虫的活靶子。
她打了把方向盘，皮卡轮胎碾过路边的碎石，发出“嘎吱”声，车头猛地转向西北。刚转过去，就见前方沙丘下有片浅滩，沙是松的，车辙压上去陷了半指——她赶紧又往坡上挪了挪，尽量让车轮轧在结实地皮上。
“嘀——当前与沙虫距离：12公里，移动速度：0.4公里/分钟。”手环实时更新着数据，苏瑶盯着“移动速度”皱了眉——这东西比她想象中快，30分钟刚好能覆盖到她原本要走的直线路段。
皮卡开始爬坡，引擎又变得吃力，“哐当哐当”的声响里混着金属摩擦的尖鸣，像是随时要散架。她不敢踩深油门，只能把时速压在25，眼睛盯着坡上的路——沙丘缓坡没修过，全是自然形成的土埂，有的地方突然凸起半米高，得绕着走。
刚绕过一个土埂，车底突然“咚”地响了声，像是碾到了什么硬东西。苏瑶心里一紧，赶紧停车下去看——车底护板蹭掉了块铁皮，好在没伤到油管，是刚才绕土埂时没算准距离。她蹲下身，用军刀把松动的铁皮撬掉——与其让它晃着碍事，不如干脆卸了。
“还剩25分钟。”她看了眼手环，重新上车时，手心沾了层沙。爬坡比她预想中更费时间，刚才那一下耽误了两分钟，现在还剩12公里要走。
她试着把油门踩深了些，皮卡嘶吼着往上冲，时速勉强提到30，引擎盖缝隙里冒出点白气——水温有点高了。她赶紧松油门，心里算着：水温要是超过红线，就得停车降温，那肯定赶不及；保持25的时速，25分钟能跑10公里，还差2公里……
“得找条快点的路。”她抬头扫向沙丘顶，突然发现右侧有片斜着的坡，坡上长着几丛骆驼刺——有植物的地方，沙土通常更紧实，说不定能走。
她打方向盘拐过去，车轮轧过骆驼刺丛，发出“沙沙”的断裂声。果然，这里的沙比刚才结实，车辙陷得浅，时速能稳住30，水温也慢慢降了些。
正往前冲，眼角突然瞥见坡下有个黑影一闪，贴着沙面滑过，速度极快。苏瑶猛地踩刹车，探身往窗外看——是条小臂粗的东西，灰黑色，像没壳的蜥蜴，嗖地钻进沙里没了影。
“是沙虫的先头兵？”她心提到嗓子眼，刚才那东西的移动轨迹，正是朝着她原本要走的直线路段去的。还好绕了路，要是现在在低洼地，指不定已经被盯上了。
她不敢再停，踩油门继续往上冲。越靠近沙丘顶，风越大，沙粒打在车窗上“噼里啪啦”响，后斗倒扣的空箱子被吹得晃了晃，她之前用小螺丝固定的地方松了道缝——但现在顾不上管，先冲过坡顶再说。
“嘀——当前与沙虫距离：8公里，剩余时间：15分钟。”手环提示音里混着电流声，像是信号被干扰了。苏瑶看了眼地图，离坡顶还有3公里，坡顶过去就是下坡，地势平些，能加速。
皮卡终于爬到坡顶时，苏瑶往下一看，心里松了半口气——坡下是片硬土台，能通回主公路，距离比她预想中近。她刚要下坡，突然看见硬土台中间有个绿色的箱子，半埋在沙里，是物资箱！
她脚步顿了顿——现在去捡，最多耽误三分钟，要是箱子里有冷却液或者新滤网，刚好能修修这车。可沙虫还有12分钟就到，万一捡箱子时耽误了……
“去！”她咬了咬牙，三分钟赌得起。她把车停在坡边，没熄火，攥着军刀冲下去——箱子离得不远，她两步就跑到，用军刀撬开箱盖，里面是瓶冷却液、半卷胶带，还有个新的油箱滤网！
“正好！”她心脏狂跳，把东西往兜里塞，转身就往车上跑。刚跑到车边，就听见坡下传来“沙沙”声，不是风，是东西钻沙的动静——沙虫快到了！
她扑进驾驶室，猛踩油门，皮卡冲下坡顶，往硬土台另一头冲。后视镜里，坡下的沙面开始鼓包，一个个土堆顺着坡往上爬，速度比刚才那只先头兵快一倍——要是晚三分钟，她现在已经被围了。
“嘀——已驶离沙虫预警核心区，剩余时间：8分钟。”手环屏幕跳回蓝色，苏瑶这才发现后背全湿了，白大褂黏在身上，又凉又涩。
皮卡冲回主公路时，她特意往之前要走的直线路段看了眼——远处的低洼地带沙面在剧烈翻动，像是有无数东西在底下钻，连空气都被搅得发黄。公路驿站的小房子隐约能看见，屋顶已经塌了一半，怕是早被沙虫刨了。
她松了松握着方向盘的手，指节因为用力泛白。刚才绕路多花的10公里，现在看来太值了——维修工具可以下次找，命要是没了，什么都没用。
她摸出刚捡的胶带，把后斗松动的空箱子重新缠紧，又看了眼冷却液——等会儿找个安全地方，得把水箱补满。做完这些，她才发现兜里的新滤网蹭着腿，硬邦邦的，却让人心安。
风里的沙味淡了些，远处的沙丘在阳光下泛着金辉，看着竟有几分平和。但苏瑶知道，这平和是暂时的——沙虫可能藏在任何一片低洼地，下一次预警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来。
她踩下油门，皮卡朝着远离沙虫的方向驶去，引擎声虽还在“哐当”响，却比刚才稳了些。至少现在，她有新滤网，有胶带，有远离危险的路线，还有……一颗更不敢松懈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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