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属箱的盖子还没完全合上，苏瑶指尖的“医生”徽章还残留着冰凉的触感，身后突然传来的呻吟声就像一根细针，刺破了开箱时短暂的安心。她猛地回头，阳光穿过断树的枝桠，在地面投下斑驳的影子，三十米外的路基下，一个蜷缩的身影正艰难地挪动着。
“等等……别走开……”男人的声音嘶哑得像被砂纸磨过，每说一个字都带着抽气声。苏瑶握紧刚到手的急救包，手指在帆布表面按出几道褶皱。她不是圣母，在这场不知终点的生存游戏里，暴露善意有时等于自寻死路。但那枚徽章仿佛有重量，刚涌入脑海的“救死扶伤”四字信息还没褪色，她终究还是攥紧方向盘，把车往路基下开了半米。
男人看起来五十多岁，灰扑扑的外套上沾着干涸的褐色污渍，裤腿被划开一道大口子，伤口周围的布料已经被血浸透，糊成了深黑的一团。他抬头时，苏瑶看见他眼角的皱纹里嵌着泥灰，眼球却亮得惊人，像在荒漠里看到水源的野兽。“谢……谢谢……”他挣扎着想坐起来，刚一动就疼得倒抽冷气，冷汗顺着鬓角往下淌。
苏瑶没靠近，只是站在车门边打量他：“怎么伤的？”
“石头……刚才有碎石滚下来，砸中了腿。”男人喘着气，视线扫过苏瑶手里的急救包，又飞快地移开，“我叫老周，就一个人，本来想往前面的营地走，没想到……”
“营地？”苏瑶挑眉。她在游戏开启时收到的初始信息里，只标注了“沿途可能存在物资点”，从没提过营地。
老周似乎察觉到她的怀疑，连忙补充：“是个废弃的加油站改造的，前几天我路过时，看到有七八个人在那儿守着，好像还围了栅栏。他们说只要带物资过去，就能暂时落脚。”他顿了顿，目光落在苏瑶的急救包上，语气放软了些，“我看你这装备……像是懂医的？我这腿要是没人处理，估计走不到营地就得……”
苏瑶没接话。她绕到老周身后，看到他腿上的伤口确实是钝器砸伤的样子，边缘不规整，还嵌着几粒小石子。刚才开箱时获得的“快速包扎”技能在脑海里跃动，指尖甚至有点发痒，像是在催促她动手。但另一个声音在提醒她：这人的话有几分真？他说的营地，是安全区还是另一个陷阱？
“我帮你处理伤口，但不能保证带你走。”苏瑶蹲下身，拉开急救包的拉链。消毒水的味道飘出来时，老周明显松了口气，眼神里的警惕淡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讨好的依赖。“姑娘你真是好人，”他絮絮叨叨地说，“现在这世道，肯伸手帮人的太少了。那营地真的靠谱，我亲眼看见他们有发电机，晚上还亮灯呢……”
苏瑶没听他的话，注意力全在手上。她试着调动“快速包扎”技能，指尖果然变得灵活起来。先用生理盐水冲洗伤口，老周疼得闷哼一声，却没敢乱动。接着用镊子夹出石子，动作稳得不像她自己。最后铺上纱布，用绷带缠绕固定，力度刚好能止血又不影响血液循环。整个过程不到五分钟，老周看着被包扎得整整齐齐的伤口，眼睛瞪得溜圆：“姑娘你这手艺……是专业的啊？”
苏瑶没解释徽章的事，只是把用过的棉球扔进旁边的垃圾袋：“能走吗？”
老周试着站起来，虽然还有点疼，但确实比刚才好多了：“能！能走！”他看着苏瑶收拾急救包，突然拔高声音，“姑娘，求你带我一段吧！我知道营地的路，还能帮你看着点周围的情况。你一个人开车多危险啊，万一遇到……”
“多一个人，就多一份食物消耗。”苏瑶打断他，目光扫过副驾驶座上仅剩的两包压缩饼干。她的物资本就不多，刚才开箱获得的食物够她撑三天，再加一个人，最多两天就得见底。
老周像是早有准备，连忙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皱巴巴的塑料袋：“我这儿还有半袋饼干！不算多，但能顶上一顿！”他把饼干递过来，手指因为用力而有些发白，“我不白吃你的，到了营地，他们肯定有多余的物资，我帮你多换点！而且我以前是货车司机，懂点修车，你这车要是出点小毛病，我还能搭把手……”
苏瑶看着他手里的半袋饼干，又想起他说的“发电机”和“亮灯”。在这死寂的废墟里，有光的地方意味着什么？可能是希望，也可能是更密集的危险。但她不能一直待在路上，油箱里的油只剩四分之一，必须尽快找到补给。
“上车。”她打开车门，声音没什么起伏。
老周眼睛一亮，连忙瘸着腿钻进副驾驶座，还不忘把那半袋饼干放在苏瑶能拿到的地方：“谢谢姑娘！你放心，我老周不是忘恩负义的人，到了营地我肯定……”
苏瑶没理他，发动汽车，重新驶回公路。后视镜里，那个被打开的物资箱越来越远，最终消失在草丛里。车厢里一时没人说话，只有发动机的轰鸣声。老周大概是怕惹她不高兴，乖乖地坐着，偶尔瞟一眼窗外，嘴里小声报着方向：“前面路口左拐……对，就是这儿……”
苏瑶握着方向盘，左手却悄悄伸进了口袋，指尖碰到了急救包里的“急救喷雾”。这是她获得医生职业时解锁的道具，系统说能暂时麻痹目标的神经，虽然只有十秒，但关键时刻或许能救命。她不知道老周说的营地是真是假，也不知道这个突然出现的男人心里打着什么主意。
车开过一个弯道，老周突然指着前方：“看！前面那片就是！”
苏瑶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远处果然有一片低矮的建筑，屋顶上隐约能看到太阳能板的反光。她踩了踩刹车，车速慢了下来。副驾驶座上的老周还在兴奋地说：“我说得没错吧？那栅栏是新焊的，肯定是他们自己弄的……”
苏瑶没说话，只是把口袋里的急救喷雾又攥紧了些。阳光照在车身上，暖得有些不真实。她知道，从让老周上车的那一刻起，这场生存游戏就不再只是她一个人的事了。信任是奢侈品，在抵达营地之前，她必须时刻准备着，应对任何可能发生的意外。副驾驶座上的老周还在絮叨，她却望着前方越来越近的营地，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不管那里是什么，她都必须保持清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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