挣扎

另一边。

肖战靠在床头，脸色依旧苍白，闭着眼，眉宇间拧着一道深深的褶皱。经纪人Lisa坐在床边的椅子上，脸色凝重，手里捏着的手机屏幕还不断闪烁着新消息的提示光。

沉默持续了几分钟，只有监护仪器规律的滴答声。

最终，Lisa深吸一口气，打破了沉寂，声音压得很低。

经纪人肖战，外面的情况，你都知道了。

她不是在问，而是在陈述一个沉重的事实。

肖战眼皮颤了颤，没有睁开，只是几不可查地点了一下头。

经纪人网友的情绪很激动，说什么的都有，很难控制。几个合作方的电话你也听到了，都在观望，措辞很谨慎。

Lisa语速平稳，却带着不容忽视的严峻。

经纪人这次意外，公司的意思是借机炒作，宣传你不顾危险救同剧组演员，顺便卖卖惨。

经纪人但我知道，你肯定不愿意。

她停顿了一下，观察着肖战的反应。肖战依旧闭着眼，但紧抿的唇线和微微绷紧的下颌泄露了他的烦心。

Lisa身体前倾，声音更沉，也更直接。

经纪人不愿意也没关系，这都不是最棘手的。我们团队经历过风浪，而且你的根基和作品在那里，只要处理得当，这些商业上的波动，可以慢慢抚平。

经纪人如果你现在要官宣恋情那就是激化矛盾，对你和许星都没好处。生活不是偶像剧，你不是逞一时之勇的人。

她话锋一转，看向肖战。

经纪人现在最麻烦的，是许星那边。

肖战的睫毛一颤，睁开了眼睛，看向经纪人，眼底带着红血丝。

Lisa毫不回避地迎着他的目光，语气冷静甚至有些残酷。

经纪人因为和你的这次关联，她正在承受前所未有的网络暴力。恶意的标签和诅咒，都在冲着她去。这已经不是普通的绯闻讨论，这是有针对性的、毁灭性的攻击。

经纪人这还不是全部。

Lisa拿出平板，快速调出几份邮件和内部沟通记录。她手上谈妥的两个代言，刚才正式发函通知暂缓。一个预热了很久的S级综艺常驻嘉宾，名额刚刚被替换。还有一个她很有希望冲奖的电影项目，资方明确表示需要考虑演员目前的舆论环境。

肖战的手指无意识地攥紧了身下的床单。

经纪人你比我更清楚这个圈子的现实。她正处在事业上升的关键期，每一步都如履薄冰，一部爆款、一个奖项，就能让她站稳一线。但同样，一个巨大的负面舆论，就能把这些年的努力全部拖垮，甚至再无翻身之日。

她放下平板，目光紧紧锁住肖战。

经纪人一个上升期的年轻女艺人恋爱绯闻缠身。还没30就公开恋情，这放在十年前可能不算什么，可现在是什么行情？什么世道？肖战女朋友这个标签她以后都摘不掉了。

经纪人真爱无敌的话谁都会说。演员只看演技和作品这话说得轻巧，实际呢？流量为王的年代，靠本事、靠演技让别人闭嘴，这得多少年？女演员又有多长的时间去自证呢？

经纪人咱们团队本身就一直在安排你转型，你年龄也不小，所以这次恋爱我没说你什么。

Lisa叹了一口气，目光避开肖战的眼睛。

经纪人阿战。我也跟你一起工作这么多年了。说句心里话，我也希望你幸福，也知道我管不了你。但是，责任和爱从来都不只是光明正大那么简单，这点你比我清楚。

经纪人你好好想想吧。

Lisa出去接电话，病房里死一般的寂静。

肖战的胸口剧烈地起伏着，呼吸变得粗重，眼眶也红了。他张了张嘴，想反驳Lisa刚才的话，却发现任何语言在这样残酷的现实面前都苍白无力。

他想起她亮着眼睛说“我没去过重庆”，想起她认真讨论剧本时发光的脸，想起她泡温泉时说她珍惜每个向前的机会，想起她说以后要让更多人看到她……她的才华，她的努力，她的前途。

而现在，却因为他，这一切都可能化为泡影。

有时候，放手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对方能更好地活下去。

肖战的眼底似乎只剩下一种近乎死寂的、绝望的平静。

他缓缓地将视线投向窗外那方灰蒙蒙的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