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列车蜿蜒穿行在秋色浸染的山林间,窗外像是一幅流动的巨幅油画。金黄的、火红的树叶交织,映衬着墨绿色的松柏,澄澈如镜的湖泊倒映着蓝天白云和山峦的彩衣。
她靠在窗边,任由目光漫无目的地游弋,思绪放空。所有的疲惫被窗外的景色一点点洗涤、冲淡。
车厢内很安静,只有车轮碾过轨道的规律响声和偶尔低语的人声。
时间在飞驰的松林中慢慢逝去,许星感到有些困了。她换个姿势坐着,借机伸展下胳膊和腿。许星抬眼才注意到她的斜前方坐着个与周围格格不入的男人。
他穿着一件潮牌羽绒服,领口露出质感很好的炭灰色高领毛衣,没有多余的行李,只有一个随身背包。戴着一顶黑色羊毛帽,帽檐下是一张眉目舒展,轮廓分明,自带少年气的东方面孔。
许星觉得他有些眼熟,但并未深想,在这异国他乡东方面孔总能带来一丝微妙的亲切感。
这短暂的发现使她有些清醒,路途遥远,便想从行李架取出本书,行李箱的轮卡住了。许星稍一用力,箱子脱手落下!却被斜前方的那双有力的手稳稳接住。
“谢谢。”她轻声说。
他摇了摇头,将箱子放回原位,没有发出别的声音。
列车继续在寂静中穿行。许星注意到,他偶尔会用手指在凝结着水汽的车窗上无意识地画着抽象的图案。
列车驶入哈当厄尔高原的冰雪腹地,窗外是创世之初般的荒凉与壮美,许星被震撼得说不出话。她下意识地去摸手机想记录,发现手机因严寒而掉电,北欧充电宝难找,许星想了想还是放下了手机。
她转而从包里拿出素描本和铅笔,想用线条描摹窗外雪原的轮廓,将此刻的眼中景记录下来。
当她专注于 sketching 时,感觉到对面的目光。她抬起头,正对上他看过来的眼神。他没有回避,而是指了指她本子上的画,然后竖起一个大拇指,眼里带着真诚的欣赏。
许星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他似乎思考了一下,然后从自己的背包里拿出一个皮面笔记本和一支钢笔。他在纸上写了什么,然后递过来,放在小桌板中间。
中英文夹杂的句子伴随着略显稚气的字体流淌出来。
他:“Your drawing… 哇哦。你的笔有 magic。比我写中文厉害多了,哈哈!”
他写完后,不好意思地指了指自己那排努力写得工整的字,又指了指她画中辽阔的雪原,用他那带着独特腔调,但无比真诚的普通话说: “真的……我feel得到。You make the silent sea… sing.”
许星看着他推过来的笔记本,目光落在那排努力写得工整的中文字上——“比我写中文厉害多了,哈哈!”那个感叹号写得很用力,像个翘起的小尾巴。
她忍不住“噗嗤”笑出声,拿起手边的铅笔点了点笔记本示意,直到他点点头,她在他刚刚的那行字下面写字。
她先是轻轻地画了一个双手捧着爱心递过去的小人,然后在旁边写了一行字:“谢谢夸奖!你的中文也很可爱啊!”
她把笔记本推回去,手指悄悄蜷缩起来。
他又在纸上唰唰写着什么,过一会儿又把本子推过来。
他:(画了一个小人对着雪山跪拜)“看见这景色,我脑子里在自动播放let it go…”
她:(画了一个捂嘴笑的表情)“抱歉,我脑子里唱的是白龙马,蹄朝西…”
他:(小人呲牙大笑贱贱的表情)“!!我知道!下一句是驮着唐三藏跟着三徒弟。”
他们用文字和简笔画玩得不亦乐知。他看见窗外雪地里一株被压弯的小树,画下来旁边配文:“be like 上班第一天的我。”她看到冰冻的湖面,写道:“不敢想在这儿滑冰得有多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