钢琴的最后一个音符卡在琴弦上,像冻住的雨滴。
陈思思的手指悬在黑白键之间,曼多拉的权杖缠绕着银蓝色的丝线,每一根都连接着她指尖的神经末梢。那些丝线不是实体,而是被抽离的"温度感知"——人类对寒冷的最后记忆。
"你弹《月光》的时候,想过为什么德彪西要写这首曲子吗?"曼多拉的本体站在休眠舱旁,指尖轻轻拨动丝线,陈思思的手指便不受控制地按下琴键,"不是为了歌颂夜晚,而是为了记住温度。"
琴箱里的钢弦一根接一根冻结,音锤敲在冰上,发出水晶碎裂般的声响。
高泰明突然动了。
他的银丝刀划破空气,却不是斩向曼多拉,而是刺向自己的胸口。
"光莹,共鸣!"
白光莹的虚影在刀尖浮现,耀眼的光束穿透整个地下室,所有阴影无所遁形——休眠舱的玻璃上,映出的不是曼多拉的本体,而是一团蠕动的银蓝色物质,像被囚禁的极光。
"她不是曼多拉......"王默的素描本哗啦啦翻动,雪人画背面浮现出冰公主的笔迹,"是'寒冷本源'的拟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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毒夕绯的透明化已经蔓延至胸口。
她看着自己逐渐消失的身体,忽然想起1954年的极夜,冰公主将手按在她和曼多拉肩上时说的话:
"温度不会消失,但会被遗忘。"
她猛地扯过缠绕在陈思思手上的银丝,缠在自己透明的左臂上。
"守门人的职责不是禁锢......"她的声音已经开始飘散,"是选择让谁记住。"
银丝绷紧的瞬间,整个地下室的时间流速骤变。舒言腕上的契约冰纹亮起刺目的蓝光,怀表里的蓝玫瑰终于完全绽放——
花瓣中央不是花蕊,而是一枚冰晶钥匙。
"祖父的保险柜......"舒言突然明白了,"从来都不是为了锁住'寒冷本源'。"
"是为了锁住选择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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曼多拉的本体发出尖啸。
她的皮肤龟裂,露出下面涌动的银蓝色流体,那才是真正的"寒冷本源"——没有意识,没有形态,只是纯粹的概念实体。休眠舱的玻璃彻底炸裂,寒气如海啸般喷涌而出,却在触及陈思思的前一刻停滞。
钢琴声突然重新响起。
不是来自陈思思的指尖,而是来自那架已经结冰的钢琴本身——琴键自动下沉,演奏的竟是三百年前冰公主在极地写下的《终末蓝调》。
"这是......"齐娜的塔罗牌悬浮在空中,"记忆的回响。"
毒夕绯完全透明化的最后一秒,将银丝抛向舒言。
"选吧。"她的声音已经听不见了,只剩唇语,"让世界记住冬天,还是......"
"永远遗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