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后窗跃下时，脚尖踢到了晾衣绳。竹竿"哐当"一声砸在青石板上，惊醒了巷口打盹的野猫。它冲我龇牙，眼睛在月光下泛着绿光。
掌心的玉珏烫得吓人，像是要烧穿我的皮肉。我贴着墙根往巷子深处跑，能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声。师父房里的烛火亮了一下，又暗下去。
楚灵说得对，现在不走就来不及了。可为什么胸口像压了块石头？我明明是来讨个说法的，不是逃命。
乌鸦叫得凄厉，翅膀拍打声就在头顶。它们追着我，像是认定了我要去哪儿。渡口方向飘来潮湿的江风，混着陈年香灰的味道。
废弃道观的山门歪斜着，蛛网结在"清虚观"的匾额上。我推门的手一抖，木门"吱呀"裂成两半。院子里杂草齐腰，八卦图的地砖裂得七零八落。
玉珏突然震颤，像是感应到什么。我蹲下身，手指抚过一块凸起的青砖。砖缝里卡着片碎瓷，和师父用来画符的青花碗一样。
"叮——"
骨笛的残音凭空响起。我猛地转身，却只看到月光透过破窗，在地上投出扭曲的影子。
石碑立在大殿角落，上面盖着厚厚的灰尘。当我把玉珏贴上去时，那些灰尘簌簌掉落，露出底下模糊的刻痕。
"小满......"
幻听了吗？还是记忆复苏？
我看到少年跪在地上，骨笛握得发紧。黑袍人蹲下来，抬手抚摸他脸颊："你是我最忠诚的部下。"
我踉跄后退，撞翻了供桌上的香炉。铜鼎滚到一边，露出底下斑驳的血迹。那血迹已经发黑，形状却像极了人形。
石碑背面有道裂痕，顺着裂痕往下看，我看到了半张脸。
沈昭然的脸。
"啊！"
我甩开玉珏，它却粘在我手上。画面一幕幕闪现：少年举起骨笛，符纸在空中燃成灰烬；黑袍人笑着鼓掌，背后站满披甲鬼兵；沈昭然举剑劈向少年，剑锋在最后一刻偏移......
"你逃不掉的。"
身后传来脚步声。师父的声音？不对，是那个黑影。
我拔腿就跑，差点被门槛绊倒。玉珏还在发烫，带着我往渡口方向去。乌鸦越来越多，盘旋在头顶，羽毛纷纷扬扬落下。
渡船晃得厉害。我攥着缆绳，手心全是汗。江水拍打着船身，发出"咚咚"的闷响，像极了心跳声。
"你以为走得掉？"
我转头时，师父正站在渡口。他穿着那件洗得发白的道袍，袖口还沾着前天画符时的朱砂。
"为什么要骗我？"我喊得嗓子发疼，"为什么要养大一个怪物？"
他没有回答，只是往前走了一步。江风掀起他的衣摆，露出腰间别着的桃木剑。
"什么答案？"我继续质问，"用我的血洗清你的罪孽吗？"
"你逃不掉的。"师父终于开口，声音比江水还要冷，"因为那里也有我想找的答案。"
玉珏突然裂开一道新痕。我听到耳边响起陌生的声音："弟弟，欢迎回家。"
我惨叫一声，跪倒在船头。乌鸦扑棱棱飞散，江面泛起诡异的波纹。师父冲过来抓住我手腕，力道大得生疼。
他额头贴着我的太阳穴，呼吸很重："撑住，别让邪术反噬你。"
血腥味混着檀香，在鼻腔里翻搅。师父身上有雪松的味道，和记忆里的味道一模一样。
"你不是他，"我喃喃道，"你不可能是他。"
"我是沈昭然。"
"你不是！"
我吼起来，骨笛的残音再次响起。师父的手指收紧，我能感觉到他在颤抖。
"我没有骗你。"他的声音沙哑，"我收你为徒，是因为我想救你。"
"救我？你怎么救我？用符纸封住我的记忆？还是用道法压制我的本性？"
师父沉默了。
江水突然高涨，漫过船沿。师父把我按在地上，额头贴着我的太阳穴。
"撑住，"他说，"别让邪术反噬你。"
我咬破了嘴唇。血腥味混着檀香，在鼻腔里翻搅。师父身上有雪松的味道，和记忆里的味道一模一样。
"你不是他，"我喃喃道，"你不可能是他。"
"我是沈昭然。"
"你不是！"
我吼起来，骨笛的残音再次响起。师父的手指收紧，我能感觉到他在颤抖。
渡船摇晃得更厉害了。师父抓着我不放，手背上的青筋暴起。
"放手！"我挣扎着，"你凭什么一直瞒着我？你以为你是谁？"
他没松手。他的眼神变了，像是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
我突然觉得头疼欲裂，眼前闪过一个画面：藏经阁的烛光下，我跪在地上，骨笛握得发紧。黑袍人蹲下来，抬手抚摸我脸颊："你是我最忠诚的部下。"
"啊！"
我抱住头，跪倒在地。师父的手还抓着我，却在慢慢发紫，像是被什么东西侵蚀。
"小满！"
楚灵的声音从很远的地方传来。我听见白九跑了过来，脚步声急促。
师父把我按在地上，额头贴着我的太阳穴。他的呼吸很重，像是在压制什么。
"撑住，"他说，"别让邪术反噬你。"
我咬破了嘴唇。血腥味混着檀香，在鼻腔里翻搅。师父身上有雪松的味道，和记忆里的味道一模一样。
渡船突然剧烈晃动。师父踉跄后退，手背上爬满暗红纹路。
"没事的。"他喘着气，嘴角扯出个笑，"我还能压住。"
"你疯了吗？"楚灵扶起我，狐火照亮她眼里的怒意，"你明知道现在不能碰他！"
"我知道。"师父抹了把脸，袖口沾了血迹，"但我不敢放手。"
我愣住了。
"如果我放手，"他看着我，眼神认真得可怕，"你可能会恨我一辈子。"
空气突然凝固。骨笛发出一声尖啸。
我看到自己的手不受控制地抬起，指尖泛起黑雾。
"快封印他！"白九喊。
"不行！"师父挡在我面前，"他的邪术还没失控！"
楚灵的狐火已经燃起，白九的折扇展开一半。我感觉胸口发闷，像是有人往我肺里灌了冰水。
"别逼他。"师父的声音很轻，却异常坚定，"他不是你们想的那样。"
骨笛突然炸成碎片。我惨叫一声，昏了过去。
醒来时我在房间里。月光从窗缝漏进来，照在墙上。我闻到艾草味，还有师父身上的雪松香。他坐在床边，手里拿着半块玉珏。
月光下，我看到他鬓角有了白发。
"你睡了两天。"他没回头，"陈小曼醒了，说她看见了什么骨笛图腾。白九和楚灵去查了。"
我坐起来，喉咙干涩："你为什么不杀了我？"
师父的手顿了顿。
"因为我舍不得。"这句话说得轻描淡写，却让我心里一震。
"我知道你在怕什么。"他终于转身看我，"你怕自己会变成我哥哥那样。但你不会。"
"你怎么知道？"
"因为你有心。"师父伸手揉我头发，动作轻柔，"而他没有。"
我低头看着自己的手。它们很干净，可我知道，它们曾经沾过血。
"师父，"我小声问，"如果有一天我真的控制不住了……你会怎么做？"
他沉默了很久。
"我会陪着你。"他说，"哪怕陪你一起下地狱。"
窗外传来乌鸦叫声。我抬头，看见师父的影子在墙上晃动。它不再像之前那样像堵墙，反而有点佝偻。
"睡吧。"他站起来，"明天还要去学校。"
我盯着他的背影："你不恨我吗？"
他停在门口。
"恨谁？"
"恨我让你杀了亲哥哥。"
师父没说话。他走出房间，顺手带上门。月光落在床上，像一层薄霜。我听见他低声说了句什么。
太轻了，我没听清。但我知道，那不是恨。
[未完待续]我盯着师父鬓角的白发，喉咙发紧。两天前他替我扎头发时，我还觉得他不过三十出头。原来这些年，我连师父的年纪都搞错了。
门外传来脚步声，师父起身开门。楚灵抱着胳膊靠在门框上，狐火在指尖跳跃："醒了？"
"你来做什么。"师父挡在门口，手还按着门把。
"来看看小满。"她歪头笑，"顺便告诉你个好消息——白九找到那支骨笛了。"
我的手指猛地掐进掌心。师父的背影突然绷得笔直，像张拉满的弓。
"在哪里？"
"城西乱葬岗。"楚灵的狐火映得墙壁忽明忽暗，"和你说的一样，埋在沈大公子的坟里。"
空气仿佛凝固了。我想起石碑上那半张脸，想起渡船上师父说的话。你说过，那里也有你想找的答案。
"我去。"我掀开被子要下床。
师父转身拦住我："你好好休息。"
"为什么？"我盯着他的眼睛，"怕我知道更多真相？"
楚灵轻笑一声，飘然离去。师父站在原地，指节捏得发白。月光从窗缝漏进来，在地上划出道银线，像把刀。
第二天去学校的路上，我故意放慢脚步。清晨的雾还没散尽，街边早点铺的蒸笼腾起白烟。师父跟在我身后两步远，手里提着装符纸的布包。
"今天要去除祟？"我随口问。
"城西有个孩子中邪。"他声音很轻，"说是半夜总听见吹骨笛的声音。"
我停下脚步。师父也停了，却不肯看我。
"巧啊。"我扯了扯嘴角，"正好顺路去看看沈公子的坟。"
师父的手指动了动。他今天穿的是那件洗得发白的道袍，袖口沾着陈年朱砂。风吹过来，带着艾草和雪松的味道。
学校门口站着个穿黑衬衫的男人。我认得那双眼睛——和废弃道观石碑上浮现出的脸一模一样。
"那是......"
"沈昭然的大哥。"师父把我往身后拉了拉，"已经死了。"
可那个"死人"分明转过头来，冲我笑了。他的嘴唇动了动，做了个口型。
我看得清清楚楚：弟弟，回家。
上课铃响了。师父站在树荫下，直到我走进教室才离开。我回头望时，看见那个男人还在原地，朝我的方向望着。
午休时我在操场角落找到了白九。他正倚着围墙抽烟，见我来了也不躲闪。
"骨笛的事，你怎么看？"我直接问。
他吐了个烟圈："你师父没告诉你？那玩意儿能通阴。当年沈大公子用它召来了东西，把自己害死了。"
"所以呢？"我攥紧校服口袋里的玉珏，"现在又有人听见骨笛声，是沈昭然的魂回来了？"
"哪有那么容易。"白九掐灭烟头，"除非......"
"除非有人替他重走一遍老路。"我接上他的话。
白九看着我，欲言又止。远处传来体育课哨声，一群学生从教学楼跑出来。阳光刺得我睁不开眼，掌心的玉珏烫得吓人。
放学时那个男人还在。师父今天提早来接我，见了那人却像没看见似的。我们擦肩而过时，他突然开口：
"你比小时候漂亮多了。"
师父猛地转身，桃木剑已经握在手中。男人却转身走了，背影渐渐模糊在暮色里。
那天晚上我又梦见骨笛。少年跪在地上，额头抵着黑袍人的靴尖。符纸在空中燃成灰烬，化作点点火星落在他肩头。
"你是我最忠诚的部下。"黑袍人伸手抚摸少年脸颊，"也是我最得意的作品。"
我惊醒时满身冷汗。房间里飘着檀香，师父坐在桌边打坐。他听见动静睁开眼，月光在他脸上投下阴影。
"又做噩梦了？"
"我梦见..."我犹豫了一下，"梦见沈昭然对我说'你逃不掉'。"
师父起身走到床边，伸手试我额头温度。他的手指冰凉，袖口沾着新染的朱砂。
"别想太多。"他说，"明天还有除祟的活要干。"
我从后窗跃下时，脚尖踢到了晾衣绳。竹竿"哐当"一声砸在青石板上，惊醒了巷口打盹的野猫。它冲我龇牙，眼睛在月光下泛着绿光。
掌心的玉珏烫得吓人，像是要烧穿我的皮肉。我贴着墙根往巷子深处跑，能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声。师父房里的烛火亮了一下，又暗下去。
楚灵说得对，现在不走就来不及了。可为什么胸口像压了块石头？我明明是来讨个说法的，不是逃命。
乌鸦叫得凄厉，翅膀拍打声就在头顶。它们追着我，像是认定了我要去哪儿。渡口方向飘来潮湿的江风，混着陈年香灰的味道。
废弃道观的山门歪斜着，蛛网结在"清虚观"的匾额上。我推门的手一抖，木门"吱呀"裂成两半。院子里杂草齐腰，八卦图的地砖裂得七零八落。
玉珏突然震颤，像是感应到什么。我蹲下身，手指抚过一块凸起的青砖。砖缝里卡着片碎瓷，和师父用来画符的青花碗一样。
"叮——"
骨笛的残音凭空响起。我猛地转身，却只看到月光透过破窗，在地上投出扭曲的影子。
石碑立在大殿角落，上面盖着厚厚的灰尘。当我把玉珏贴上去时，那些灰尘簌簌掉落，露出底下模糊的刻痕。
"小满......"
幻听了吗？还是记忆复苏？
我看到少年跪在地上，骨笛握得发紧。黑袍人蹲下来，抬手抚摸他脸颊："你是我最忠诚的部下。"
我踉跄后退，撞翻了供桌上的香炉。铜鼎滚到一边，露出底下斑驳的血迹。那血迹已经发黑，形状却像极了人形。
石碑背面有道裂痕，顺着裂痕往下看，我看到了半张脸。
沈昭然的脸。
"啊！"
我甩开玉珏，它却粘在我手上。画面一幕幕闪现：少年举起骨笛，符纸在空中燃成灰烬；黑袍人笑着鼓掌，背后站满披甲鬼兵；沈昭然举剑劈向少年，剑锋在最后一刻偏移......
"你逃不掉的。"
身后传来脚步声。师父的声音？不对，是那个黑影。
我拔腿就跑，差点被门槛绊倒。玉珏还在发烫，带着我往渡口方向去。乌鸦越来越多，盘旋在头顶，羽毛纷纷扬扬落下。
渡船晃得厉害。我攥着缆绳，手心全是汗。江水拍打着船身，发出"咚咚"的闷响，像极了心跳声。
"你以为走得掉？"
我转头时，师父正站在渡口。他穿着那件洗得发白的道袍，袖口还沾着前天画符时的朱砂。
"为什么要骗我？"我喊得嗓子发疼，"为什么要养大一个怪物？"
他没有回答，只是往前走了一步。江风掀起他的衣摆，露出腰间别着的桃木剑。
"什么答案？"我继续质问，"用我的血洗清你的罪孽吗？"
"你逃不掉的。"师父终于开口，声音比江水还要冷，"因为那里也有我想找的答案。"
玉珏突然裂开一道新痕。我听到耳边响起陌生的声音："弟弟，欢迎回家。"
我惨叫一声，跪倒在船头。乌鸦扑棱棱飞散，江面泛起诡异的波纹。师父冲过来抓住我手腕，力道大得生疼。
他额头贴着我的太阳穴，呼吸很重："撑住，别让邪术反噬你。"
血腥味混着檀香，在鼻腔里翻搅。师父身上有雪松的味道，和记忆里的味道一模一样。
"你不是他，"我喃喃道，"你不可能是他。"
"我是沈昭然。"
"你不是！"
我吼起来，骨笛的残音再次响起。师父的手指收紧，我能感觉到他在颤抖。
"我没有骗你。"他的声音沙哑，"我收你为徒，是因为我想救你。"
"救我？你怎么救我？用符纸封住我的记忆？还是用道法压制我的本性？"
师父沉默了。
江水突然高涨，漫过船沿。师父把我按在地上，额头贴着我的太阳穴。
"撑住，"他说，"别让邪术反噬你。"
我咬破了嘴唇。血腥味混着檀香，在鼻腔里翻搅。师父身上有雪松的味道，和记忆里的味道一模一样。
"你不是他，"我喃喃道，"你不可能是他。"
"我是沈昭然。"
"你不是！"
我吼起来，骨笛的残音再次响起。师父的手指收紧，我能感觉到他在颤抖。
渡船摇晃得更厉害了。师父抓着我不放，手背上的青筋暴起。
"放手！"我挣扎着，"你凭什么一直瞒着我？你以为你是谁？"
他没松手。他的眼神变了，像是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
我突然觉得头疼欲裂，眼前闪过一个画面：藏经阁的烛光下，我跪在地上，骨笛握得发紧。黑袍人蹲下来，抬手抚摸我脸颊："你是我最忠诚的部下。"
"啊！"
我抱住头，跪倒在地。师父的手还抓着我，却在慢慢发紫，像是被什么东西侵蚀。
"小满！"
楚灵的声音从很远的地方传来。我听见白九跑了过来，脚步声急促。
师父把我按在地上，额头贴着我的太阳穴。他的呼吸很重，像是在压制什么。
"撑住，"他说，"别让邪术反噬你。"
我咬破了嘴唇。血腥味混着檀香，在鼻腔里翻搅。师父身上有雪松的味道，和记忆里的味道一模一样。
渡船突然剧烈晃动。师父踉跄后退，手背上爬满暗红纹路。
"没事的。"他喘着气，嘴角扯出个笑，"我还能压住。"
"你疯了吗？"楚灵扶起我，狐火照亮她眼里的怒意，"你明知道现在不能碰他！"
"我知道。"师父抹了把脸，袖口沾了血迹，"但我不敢放手。"
我愣住了。
"如果我放手，"他看着我，眼神认真得可怕，"你可能会恨我一辈子。"
空气突然凝固。骨笛发出一声尖啸。
我看到自己的手不受控制地抬起，指尖泛起黑雾。
"快封印他！"白九喊。
"不行！"师父挡在我面前，"他的邪术还没失控！"
楚灵的狐火已经燃起，白九的折扇展开一半。我感觉胸口发闷，像是有人往我肺里灌了冰水。
"别逼他。"师父的声音很轻，却异常坚定，"他不是你们想的那样。"
骨笛突然炸成碎片。我惨叫一声，昏了过去。
醒来时我在房间里。月光从窗缝漏进来，照在墙上。我闻到艾草味，还有师父身上的雪松香。他坐在床边，手里拿着半块玉珏。
月光下，我看到他鬓角有了白发。
"你睡了两天。"他没回头，"陈小曼醒了，说她看见了什么骨笛图腾。白九和楚灵去查了。"
我坐起来，喉咙干涩："你为什么不杀了我？"
师父的手顿了顿。
"因为我舍不得。"这句话说得轻描淡写，却让我心里一震。
"我知道你在怕什么。"他终于转身看我，"你怕自己会变成我哥哥那样。但你不会。"
"你怎么知道？"
"因为你有心。"师父伸手揉我头发，动作轻柔，"而他没有。"
我低头看着自己的手。它们很干净，可我知道，它们曾经沾过血。
"师父，"我小声问，"如果有一天我真的控制不住了……你会怎么做？"
他沉默了很久。
"我会陪着你。"他说，"哪怕陪你一起下地狱。"
窗外传来乌鸦叫声。我抬头，看见师父的影子在墙上晃动。它不再像之前那样像堵墙，反而有点佝偻。
"睡吧。"他站起来，"明天还要去学校。"
我盯着他的背影："你不恨我吗？"
他停在门口。
"恨谁？"
"恨我让你杀了亲哥哥。"
师父没说话。他走出房间，顺手带上门。月光落在床上，像一层薄霜。我听见他低声说了句什么。
太轻了，我没听清。但我知道，那不是恨。
[未完待续]我盯着师父鬓角的白发，喉咙发紧。两天前他替我扎头发时，我还觉得他不过三十出头。原来这些年，我连师父的年纪都搞错了。
门外传来脚步声，师父起身开门。楚灵抱着胳膊靠在门框上，狐火在指尖跳跃："醒了？"
"你来做什么。"师父挡在门口，手还按着门把。
"来看看小满。"她歪头笑，"顺便告诉你个好消息——白九找到那支骨笛了。"
我的手指猛地掐进掌心。师父的背影突然绷得笔直，像张拉满的弓。
"在哪里？"
"城西乱葬岗。"楚灵的狐火映得墙壁忽明忽暗，"和你说的一样，埋在沈大公子的坟里。"
空气仿佛凝固了。我想起石碑上那半张脸，想起渡船上师父说的话。你说过，那里也有你想找的答案。
"我去。"我掀开被子要下床。
师父转身拦住我："你好好休息。"
"为什么？"我盯着他的眼睛，"怕我知道更多真相？"
楚灵轻笑一声，飘然离去。师父站在原地，指节捏得发白。月光从窗缝漏进来，在地上划出道银线，像把刀。
第二天去学校的路上，我故意放慢脚步。清晨的雾还没散尽，街边早点铺的蒸笼腾起白烟。师父跟在我身后两步远，手里提着装符纸的布包。
"今天要去除祟？"我随口问。
"城西有个孩子中邪。"他声音很轻，"说是半夜总听见吹骨笛的声音。"
我停下脚步。师父也停了，却不肯看我。
"巧啊。"我扯了扯嘴角，"正好顺路去看看沈公子的坟。"
师父的手指动了动。他今天穿的是那件洗得发白的道袍，袖口沾着陈年朱砂。风吹过来，带着艾草和雪松的味道。
学校门口站着个穿黑衬衫的男人。我认得那双眼睛——和废弃道观石碑上浮现出的脸一模一样。
"那是......"
"沈昭然的大哥。"师父把我往身后拉了拉，"已经死了。"
可那个"死人"分明转过头来，冲我笑了。他的嘴唇动了动，做了个口型。
我看得清清楚楚：弟弟，回家。
上课铃响了。师父站在树荫下，直到我走进教室才离开。我回头望时，看见那个男人还在原地，朝我的方向望着。
午休时我在操场角落找到了白九。他正倚着围墙抽烟，见我来了也不躲闪。
"骨笛的事，你怎么看？"我直接问。
他吐了个烟圈："你师父没告诉你？那玩意儿能通阴。当年沈大公子用它召来了东西，把自己害死了。"
"所以呢？"我攥紧校服口袋里的玉珏，"现在又有人听见骨笛声，是沈昭然的魂回来了？"
"哪有那么容易。"白九掐灭烟头，"除非......"
"除非有人替他重走一遍老路。"我接上他的话。
白九看着我，欲言又止。远处传来体育课哨声，一群学生从教学楼跑出来。阳光刺得我睁不开眼，掌心的玉珏烫得吓人。
放学时那个男人还在。师父今天提早来接我，见了那人却像没看见似的。我们擦肩而过时，他突然开口：
"你比小时候漂亮多了。"
师父猛地转身，桃木剑已经握在手中。男人却转身走了，背影渐渐模糊在暮色里。
那天晚上我又梦见骨笛。少年跪在地上，额头抵着黑袍人的靴尖。符纸在空中燃成灰烬，化作点点火星落在他肩头。
"你是我最忠诚的部下。"黑袍人伸手抚摸少年脸颊，"也是我最得意的作品。"
我惊醒时满身冷汗。房间里飘着檀香，师父坐在桌边打坐。他听见动静睁开眼，月光在他脸上投下阴影。
"又做噩梦了？"
"我梦见..."我犹豫了一下，"梦见沈昭然对我说'你逃不掉'。"
师父起身走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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