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点门口的警戒线外,家长们的身影挤成一片。朱志鑫攥着准考证的手心沁出薄汗,苏新皓伸手替他理了理衣领,左航往他兜里塞了颗薄荷糖:“含着,清醒。”张极拍了拍左航的背,声音比平时沉了些:“别慌,就当平时模拟考。”
语文考试的铃声响起时,窗外的阳光正好落在“作文题”三个字上。朱志鑫看着“故事的力量”这个题目,笔尖悬在纸上顿了顿——突然想起高三某个晚自习,苏新皓在草稿纸上画四个小人冒险,说“等考完试,咱们去徒步,我来讲路线故事”;左航拿着错题本拍他肩膀,“这道题的解题故事,我讲三遍你肯定会”;张极对着提纲念得磕巴,却非要编个顺口溜帮他记历史年代。
他低头开始写,笔尖在纸上沙沙走,那些藏在晨读、晚自习、错题本里的碎片,突然串成了最鲜活的素材。
数学考试是场硬仗。最后两道大题卡了近半小时,朱志鑫抬头揉太阳穴时,看见斜前方的苏新皓正皱眉演算,阳光透过他的发梢落在后颈,和无数个在教室刷题的午后一模一样。他深吸一口气,想起对方总说“卡壳就先跳,回头再啃硬骨头”,于是先勾了前面的填空压轴题,笔尖落下时,竟奇异地稳了。
英语听力播放前,考场里静得能听见自己的心跳。朱志鑫捏着笔的手指动了动,突然听见隔壁传来极轻的咳嗽声——像极了左航每次紧张时的小动作。他忍不住弯了弯嘴角,耳机里传来清晰的播报声时,心反而定了下来。
最后一门考理综时,天空飘了点小雨。朱志鑫解生物遗传题时,忽然想起张极总把“显性隐性”记混,编了个“显性像苏新皓,总抢着出头;隐性像朱志鑫,默默干活”的段子,当时被他追着打了半条走廊。笔尖在“显性基因”四个字上顿了顿,他低头笑了,演算的思路却顺了起来。
收卷铃声响起的瞬间,整个考点仿佛被按下了静音键,又在下一秒爆发出潮水般的声响。朱志鑫走出考场时,雨已经停了,阳光从云缝里漏下来,四个人聚在了一起。
“理综最后道化学题!”左航第一时间冲上来,“你算的产率是多少?”
“85%。”朱志鑫话音刚落,张极就跳起来:“我也是!苏新皓你呢?”
苏新皓没说话,只是把手里的冰可乐递给他,瓶身的水珠沾在手指上,凉丝丝的。
四个人并肩往校门口走,校服袖口蹭着袖口。左航在吐槽物理题的磁场方向,张极在掰扯英语作文的时态,苏新皓偶尔插句嘴,朱志鑫听着听着,突然觉得眼睛有点热。
考点外的梧桐树下,有人在抛毕业帽,有人在抱头痛哭,有人举着相机拍照。苏新皓停下脚步,从书包里摸出个东西塞给朱志鑫——是张折了四折的草稿纸,打开来,是四个牵手的小人,背景画着考场,旁边写着:“考完啦,去徒步!”
朱志鑫抬头时,正撞上苏新皓的目光,像高三无数个清晨那样,带着笃定的笑意。左航和张极在旁边抢着看草稿纸,吵吵闹闹的声音混着风,吹得梧桐叶沙沙响。
原来高考这场仗,从来不是一个人在打。那些藏在公式、单词、错题本里的陪伴,那些抬头就能看见的身影,才是支撑着走过这场兵荒马乱的,最坚实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