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航约会

南方的冬天总带着点黏糊糊的湿冷，左航站在公交站台呵气时，看见张极裹着件焦糖色大衣跑过来，围巾歪在一边，手里还攥着个保温杯。“刚煮的姜茶，”他把杯子塞过来，杯壁温温热热的，“我妈说今天降温，喝这个不感冒。”

左航拧开盖子，姜味混着红糖的甜漫出来，他递回去让张极也喝，两人的手指在杯沿碰了一下，像被暖空气烫到似的，又同时缩回去。公交车慢吞吞靠站，张极抢着投了两枚硬币，车厢里人不多，他们并排坐在后排，车窗上凝着层薄雾，张极用指尖画了个歪歪扭扭的笑脸，被左航伸手擦掉：“幼稚。”

终点站在老巷口，青石板路被雨打湿，泛着水光。巷子里有家开了二十年的汤圆店，木桌木凳带着点潮气。张极点了芝麻馅，左航要了鲜肉的，瓷碗冒着白气，把两人的脸颊熏得微红。“你看这个，”张极舀起个汤圆往他碗里放，“刚包的，皮特别薄。”芝麻馅流出来，烫得他直吐舌头，左航抽了张纸巾递过去，指尖擦过他的嘴角，像触到团暖烘烘的云。

雨渐渐停了，巷尾的音像店在放老歌。张极拉着左航钻进去，货架上摆着泛黄的磁带，他突然从角落里翻出个旧游戏机：“这个！我小时候总玩。”两人凑在小屏幕前打格斗游戏，张极的按键声噼里啪啦的，左航故意让他赢了两局，看他得意地扬起下巴，伸手揉了揉他被汗打湿的额发。

傍晚往回走时，风里夹着点雨丝。左航把围巾解下来，往张极脖子上绕了两圈，只露出双亮晶晶的眼睛。“下周还来吗？”张极的声音闷闷的，隔着毛线传过来，“我妈说要做腊肠，让你尝尝。”

左航看着他被围巾裹成小团子的样子，没忍住笑：“来。”他往张极口袋里塞了颗水果糖，橘子味的，“下次换我带姜茶，比你煮的甜。”

路灯亮起来时，雨又下了起来，细细密密的。两人挤在一把伞下往公交站走，肩膀贴着肩膀，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声混在雨里。张极突然停下来，从口袋里摸出颗糖，剥了纸递到左航嘴边，橘子味在舌尖散开时，他听见对方说：“其实我偷偷往你姜茶里多放了两勺糖。”

伞沿滴落的水珠打在鞋面上，左航咬着糖笑，觉得南方的冬天好像也没那么冷了，至少此刻，连风里都带着点甜丝丝的暖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