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亲

第二年暑假刚到家，朱志鑫还没来得及约苏新皓去江边散步，就被妈妈堵在了玄关。“志鑫，下周有空吗？你王阿姨家的女儿跟你同岁，在设计院工作，你们见一面聊聊。”

朱志鑫手里的行李箱还没放稳，指尖瞬间攥紧了拉杆：“妈，我不想去相亲。”“什么想不想的？”妈妈把水果盘往茶几上一放，语气带着不容拒绝的强硬，“你都大二了，也该多认识些人。再说人家姑娘长得漂亮、工作也好，你去见一面怎么了？”

他想提苏新皓，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上次试探着说“有喜欢的人”，妈妈直接皱着眉说“学生时代的感情不靠谱”，要是知道对方是男生，指不定会掀起多大的波澜。朱志鑫垂着眸，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脖子上的相机吊坠，那是苏新皓去年生日送他的，镜头盖内侧还刻着小小的“苏”字。

晚上跟苏新皓视频时，他盯着屏幕里恋人的脸，半天没好意思开口。苏新皓正对着画板调色，察觉到他的不对劲，放下画笔凑过来：“怎么了？脸色这么差，跟阿姨吵架了？”

朱志鑫咬了咬下唇，声音低得像蚊子哼：“我妈……让我下周去相亲。”

屏幕那头的手顿了顿，苏新皓的笑容淡了些，却还是软着语气问：“你不想去？”“当然不想！”朱志鑫猛地抬头，眼里满是委屈，“我只想跟你在一起，可我妈根本不听我解释……”

苏新皓沉默了几秒，突然轻笑一声，伸手对着屏幕比了个“OK”的手势：“别急，我有办法。下周几？在哪见？”

相亲那天，朱志鑫硬着头皮去了约定的咖啡馆。他穿着最普通的T恤牛仔裤，头发也没打理，坐下时还故意把相机吊坠藏进衣领里。对面的女生很开朗，主动聊起设计和艺术，可他满脑子都是苏新皓——早上出门前，苏新皓还在微信上跟他说“等我半小时”，现在却连条消息都没有。

正心不在焉地搅着咖啡，玻璃门被推开，一个熟悉的身影逆光走进来。苏新皓穿着白衬衫，手里还拎着个保温袋，径直走到桌前，自然地揉了揉朱志鑫的头发：“抱歉来晚了，刚去买了你爱吃的芒果班戟。”

朱志鑫愣住了，对面的女生也停下了话头，疑惑地看着两人。苏新皓像是才注意到她，礼貌地笑了笑，却伸手把朱志鑫颈间的吊坠拉了出来，指尖轻轻碰了碰镜头盖：“这吊坠你怎么总藏着？不是说要一直戴着吗？”

空气瞬间安静下来。朱志鑫看着苏新皓眼里的笃定，突然就不慌了。他抬起头，迎着女生惊讶的目光，轻声说：“对不起，我有男朋友了。之前没跟我妈说清楚，让你白跑一趟。”

女生愣了几秒，随即了然地笑了笑，拿起包站起身：“没事，那我就不打扰你们了。”走之前还冲朱志鑫眨了眨眼，小声说“你男朋友挺好的”。

咖啡馆里只剩下他们俩，苏新皓把班戟推到他面前，语气带着点小得意：“怎么样？我这救场还算及时吧？”朱志鑫咬了口班戟，甜意漫进心里，却故意瞪他：“你怎么突然来了？万一我妈知道了……”

“知道了就知道了。”苏新皓握住他放在桌上的手，指尖轻轻扣住他的指缝，“总不能让你一个人应付。再说，”他低头凑近，声音压得很低，“我可不想我男朋友被别人抢走。”

朱志鑫的耳尖瞬间红了，伸手推了推他的肩膀，却被他反手握住。阳光透过玻璃窗洒进来，落在两人交握的手上，也落在朱志鑫颈间的相机吊坠上，小小的“苏”字在光线下闪着微光。

晚上回家，朱志鑫主动跟妈妈坦白了。妈妈刚开始很生气，哭着说“你怎么还喜欢苏新皓”，可当苏新皓提着水果上门，认真地说“阿姨，我会好好照顾志鑫，我们会一起努力让您放心”时，妈妈的态度渐渐软了下来。

送苏新皓出门时，朱志鑫靠在他怀里，小声说：“其实我今天特别怕，怕我妈不同意，怕我们不能光明正大在一起。”

苏新皓收紧手臂，在他耳边轻声说：“别怕，我们还有很多时间。从校服到大学，从夏天到冬天，以后还要一起面对更多事。”他低头吻了吻朱志鑫的发顶，晚风带着江边的水汽吹过来，混着少年身上的洗衣液香味，温柔得像他们一起走过的每一段时光。

朱志鑫抬头看向夜空，星星亮得耀眼。他摸了摸脖子上的相机吊坠，突然觉得，所谓的“未来”，就是现在这样——有喜欢的人在身边，有勇气面对所有阻碍，还有无数个可以一起奔赴的春夏秋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