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待

苏新皓捏着便签的指节泛了白，纸张边缘被攥得发皱，连带着钢笔别过的压痕都陷进掌心。他低头盯着那行清隽又带点肆意的字迹，“差了点运气”几个字像细针，扎得他后槽牙微微发紧——上次在案发现场漏掉的银链残痕、办公室排查时没细究的钢笔，原来早有伏笔，是他太大意了。

冷风卷着巷口的枯叶扑到脚踝，他才回过神，转身快步冲回书店。木质地板被他踩得发出急促的声响，惊得书架上的旧书又晃了晃。他直奔方才朱志鑫站过的书架，目光精准落在第三层，那本深蓝色封皮的《东方快车谋杀案》正卡在两本厚词典中间，书脊上的烫金字还沾着点细碎的灰尘，像是特意留给他的标记。

指尖碰到书脊的瞬间，苏新皓的心跳莫名快了半拍。他抽出书，书页间立刻掉出一张浅灰色卡片，不是案宗里记录的任何物证，反面用银色钢笔写着串地址，末尾还画了个和便签上一样的笑脸，只是这次笑脸旁多了行小字：“明晚八点，别带其他人。”

卡片边缘还留着淡淡的雪松味，和朱志鑫身上的味道一模一样。苏新皓把卡片捏在掌心，指腹摩挲着那行地址，脑海里不由自主浮现出方才朱志鑫侧身躲开时的画面——浅色风衣下摆扫过书脊的弧度、腕间银链晃过的微光，还有那双藏在书架后，似乎带着笑意的眼睛。

他低头看着《东方快车谋杀案》扉页上的借阅记录，最新一行的签名是朱志鑫的名字，日期恰好是案发前三天。指尖划过那行签名，苏新皓喉结动了动，忽然笑了声——是气的，却又掺着点连自己都没察觉的期待。

“朱志鑫，”他对着空无一人的书架低声开口，声音里还带着没散的紧绷，却多了点笃定，“下次，我不会再让你跑掉。”

他把卡片和便签叠在一起塞进西装内袋，指尖碰到心口时，还能感觉到那两处纸页传来的、仿佛残留着对方体温的温度。转身离开书店时，风铃又叮当作响，苏新皓回头看了眼那扇玻璃门，像是能透过门板，看到那个穿着浅色风衣的身影，正站在某个他看不见的地方，等着和他的下一次交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