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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好的吉时是正午,眼看着时间越来越逼近,宁家上下仍是人心惶惶。
门外看热闹的父老乡亲越凑越多,屋内一片安静,只偶尔有宁郭氏抽泣的声音。
“实在不行…先成亲吧,如果婚礼如期进行了,也许马子们就知道自己抓错人了…”
“是啊是啊,苏苏自己换了绣绣,肯定也是不希望婚礼有任何闪失啊。”
不知道是谁先开的头,总之此话一出,大家伙们都觉得有道理,几个人和和气气的笑着,都像是真心实意的为老宁家打算。
可宁家三个人都不说话,气氛尴尬,很快就又安静下来。
费左氏梳着用一根簪子挽成利落的发髻,鬓角几根碎发显得她更加温婉,带着浅浅的笑意坐在一旁,身上那种云淡风轻的气质与宁郭氏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她一个人,背挺得直直的,手搭在膝盖上轻轻点了点:“就听这位嫂子的吧,咱们先办完婚礼,到时咱们带着人一起去山上接苏苏。”
她这话接的巧妙,如果是碍着宁绣绣的面子没有说这话,宁绣绣尚且还可以继续和她爹对着干下去,偏偏她说了,作为未来夫家的嫂子,宁绣绣总不可能和她发生什么争执。
果不其然,她一开口,刚才还气势汹汹地环视四周人吓得谁都不敢说的宁绣绣,这时又把头低下去,拽着宁郭氏,不敢言而敢怒。
宁学祥也发现了这点,突然觉得大闺女这门亲事真是好的不能再好了,嫁出去亲近婆婆家也是顶顶好的,至少倒是有人能治她了。
他抓着桌子就要站起来,嘴上连声应着好。
“吉时到———”
婚礼流程有条不紊地进行着,锣鼓喧天鞭炮齐鸣,人群里偶尔会传来议论的声音,讨论着宁家二小姐的去处。
被蒙着头看不清路的宁绣绣有婆子牵着,头上蒙着红盖头,总觉得自己依稀之间好似闻到了妹妹身上那比她甜腻几分的梳头水味儿。
感受着这一刻仿佛全世界都在为她欢喜的热闹,宁绣绣又想起来妹妹那圆钝的脸和无害的眼,眼波流转,水汪汪的。
她一只手藏在袖子里死死拽着袖口,抬了又抬,想掀起红盖头扭头回去救宁苏苏。
这时,忽然听见人群中有燥乱的动静。
隐约中听见了宁苏苏的声音,宁绣绣再也抑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手还没抬起来就被身边的婆子硬生生地捏住、压了下去,痛感强烈,她痛呼了一声。
不知是谁先喊了一声“这不是宁家老二吗,怎么自己回来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跟随着动静来源看了过去。
此时此刻本该在马子手里的宁苏苏仍然穿着早上那件暗红色的衣服,梳着女儿家发簪,干干净净的完好无损的站在那,身上的衣服都是完好无损的,唯独脸侧有一点奔波时蹭上去的灰。
白瓷般的小脸嫩生生的,杏眼含着泪,一眼望过来死死地盯着宁学祥,似乎是在讨个说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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