烤串与裂口女

小白的项圈被小新挂在阳台的晾衣绳上，风吹过时，铃铛会发出细碎的响声。已经是它离开后的第五年，春日部的樱花落了又开，小新还是老样子，只是眼角的笑纹深了些，此刻正穿着件印着烤串图案的围裙，手里拎着半袋青椒，站在便利店门口发呆。

“小白以前最讨厌青椒了。”他嘀咕着，把青椒往袋子里塞了塞，转身撞见个穿米色风衣的女人。对方戴着白色口罩，帽檐压得很低，露出的眼睛像浸在水里的玻璃珠。

“大姐姐，”小新下意识开口，随即拍了下脑袋，改口道，“小姐姐，喜欢吃青椒吗？刚买的，很新鲜哦。”

女人没说话，只是用那双玻璃珠似的眼睛盯着他。小新被看得有点发毛，挠挠头刚想再说点什么，对方突然转身，快步走进了旁边的小巷。

“怪人。”小新撇撇嘴，拎着青椒往家走，没注意到女人风衣口袋里露出的银色金属边缘——像把剪刀的尖。

半小时后，他蹲在公园的长椅旁，支起个简易烤炉。炭火烧得正旺，滋滋地舔着穿好的肉串，香气混着晚风飘出去老远。这是他新找的兼职，给夜市摊烤串，老板说他烤的串有种“让人想起童年”的味道。

“童年啊……”他望着不远处小白以前常去的草坪，那里现在跑着几只别人家的狗，突然听见身后传来脚步声。

“请问……我漂亮吗？”

声音很轻，像砂纸擦过木头。小新回头，还是刚才那个戴口罩的女人，此刻站在路灯下，风衣被风吹得鼓鼓的，手里赫然握着把半人高的大剪刀，刃口在灯光下闪着冷光。

是裂口女。春日部最近流传的都市传说——戴口罩的女人会拦住路人问“我漂亮吗”，回答不漂亮就会被剪碎，回答漂亮就会摘开口罩，露出从嘴角裂到耳根的伤口，再问“这样呢”。

小新盯着那把剪刀，突然皱起眉：“你这剪刀该磨了，刃口都锈了。”

裂口女明显愣了一下，握着剪刀的手紧了紧：“我问你，我漂亮吗？”

“口罩挡着看不出来啊。”小新翻了个肉串，撒上辣椒粉，“不过你眼睛挺好看的，就是脸有点僵，是不是没睡好？”

裂口女的呼吸变得粗重，猛地摘下手帕——那道狰狞的伤口果然从嘴角蔓延开，红肉翻卷着，看着就让人头皮发麻。“这样呢？”她的声音像被撕裂的布，“现在觉得我漂亮吗？”

周围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小新却眨了眨眼，指着她的脸认真地说：“你这伤口缝得太潦草了，线头都露出来了。我认识家整形医院，风间他 cousin 在那里当医生，技术超棒的，保证缝得比小新的蜡笔线还整齐。”

裂口女举着剪刀的手停在半空，似乎没反应过来。

“而且啊，”小新把烤好的肉串递过去，“你看你，整天拿着大剪刀吓唬人，多累啊。不如来我这帮忙烤串，管吃管住，还能攒钱去做修复手术。你看这烤串，滋滋冒油，比吓唬人有意思多了吧？”

他说得眉飞色舞，完全没注意到裂口女的表情从狰狞变成了错愕，最后竟带上了点茫然。

“你……”裂口女张了张嘴，伤口扯得生疼，却没说出后半句。

“拿着呀，刚烤好的，撒了你可能喜欢的重辣。”小新把肉串塞进她没握剪刀的手里，自己又拿起一串啃起来，“对了，你要是喜欢吃青椒，我现在就给你烤，保证外焦里嫩。”

裂口女低头看着手里的肉串，油星溅在她的风衣上，留下小小的黄点。远处传来警笛声，大概是有人报了警。她突然握紧剪刀，转身跑进了黑暗的小巷，脚步似乎比来时快了些，连掉在地上的手帕都没捡。

“怪人。”小新又嘟囔了一句，捡起手帕塞进兜里，打算明天交给当警察的小葵。他咬了口肉串，抬头看见小白的项圈在夜风中摇晃，铃铛声叮叮当当的。

“小白你看，我就说吧，再恐怖的事，遇到我也会变搞笑。”他对着项圈笑了笑，眼角的纹路里盛着月光，“下次给你烤你最爱的肉干哦，虽然你已经吃不到了……”

烤炉里的炭还在燃烧，肉串的香气飘向远方，好像真的能驱散那些藏在黑暗里的狰狞。春日部的夜依旧漫长，但只要还有人像这样，带着点傻气地认真生活，传说大概也会变得温柔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