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圣樱大学的星芒生体系如同一道无形屏障,将“普通”与“贵族”圈禁在同片校园内,却又划出泾渭分明的界限。顶楼学术精英班里,灯光总是亮到最后。宋亚轩手中的钢笔划过第三十七道公式时,窗外洒进来的月光恰好落在他校服的第二颗纽扣上——那里别着一枚银质星芒徽章,边角因长期佩戴泛出温润光泽。这里是全国前五百名中、年级前五十、每学期绩点3.8以上的顶尖星芒生聚集地。空气里充斥着公式和论文选题的味道,没人关心楼下贵族班今天又聊起哪个牌子的限量版跑车。
这种被称作顶配的星芒生,听起来真是可笑至极。星芒生之间居然还有高低之分,仿佛命运的天平从未公平过,而他们却被硬生生划分出了三六九等。那些所谓的“顶配”,是否真如传言般耀眼,亦或只是一厢情愿赋予的虚妄光环
那些后期未达到这些标准的普通星芒生,则被筛选至贵族班,沦为陪衬般的存在
这种被称为普通星芒生
而喻熙泽所在的贵族班,完全是另一番天地。夏梦瑶推门走进教室时,帆布包的带子已被她指腹磨得发热。管家送来入学通知书那天,母亲刚做完化疗,躺在圣樱附属医院VIP病房的病床上,声音虚弱得几乎听不见:“别怨你爸……他肯花钱救我,已经仁至义尽了。”
仁至义尽?夏梦瑶当时没说话,只是低头看着管家留下的信封——里面装的是学费单,付款人一栏冷冰冰地印着“喻氏集团代付”,甚至省略了喻明辉的名字。
教室里的香氛味浓得让人心闷。几个男生正炫耀新买的古董腕表,女生们围着喻熙泽,听她讲述上周父亲带她去看的一场私人画展。
喻熙泽我爸说,《晨曦》还挺配我的房间,直接让人装裱好送回家了。
喻熙泽漫不经心地说着,无意识地用指尖轻蹭领口的鸽血红徽章在阳光下反射出刺目的光芒。
夏梦瑶顺着人群的缝隙往后排走去,脚上的帆布鞋踩在地面上,悄无声息。“又来个星芒生?”喻熙泽的目光越过人群看向她,眼神淡漠,像在打量货架上新增的商品,“坐后面吧,别挡道。”这句话不带任何敌意,甚至连多余情绪都没有,仿佛命令佣人摆放餐具一般自然。
夏梦瑶攥紧书包带,指甲深深嵌入帆布之中。想起上周在医院走廊听到护士们的议论:
林浩然302床的家属真够意思,全用进口药!听说是喻总特意吩咐的,说不能委屈了那位小姐。
她们口中的“喻总”,是喻明辉;她们口中的“那位小姐”,是喻熙泽。
而她的母亲,住的是喻明辉通过管家安排的VIP病房,用的也是喻明辉让人购买的进口药,却从未等到他亲自来看望一眼。就像现在,她被分到这个班,或许是管家按喻明辉的意思行事——“别让她离太远,但也别让她太扎眼。”在对方眼里,自己不过是一只需要定期投喂、却不允许靠近主宅的流浪猫罢了。
前排传来一阵轻笑声,喻熙泽从他人手中接过一本定制笔记本,封面上烫金印着她的名字缩写。
喻熙泽这本是我爸特意订做的,说是上课记笔记方便。
她随手扬了扬笔记本,鸽血红的徽章随着动作轻微晃动,好似无声嘲弄着夏梦瑶。
那一刻,夏梦瑶突然明白了心中的恨意从何而来。她并不嫉妒喻熙泽拥有的奢华生活,真正让她愤怒的是喻明辉的态度——那看似慷慨施舍背后隐藏的冷漠与疏离。他将自己的“父爱”分成了三六九等,将陪伴与信任毫无保留地给予喻熙泽,而对她和母亲,却只是用金钱草草了事。
夏梦瑶凭什么?明明血管里流着相同的血,明明都是他的女儿,他却可以对着喻熙泽笑得温柔,对我的存在却视若无睹?凭什么喻熙泽能够堂堂正正地喊他“爸爸”,而我甚至连在病历单上写下“父女关系”的资格都没有?
夏梦瑶坐在后排角落,翻开课本。扉页上,昨天无意识写下的“继承权”三个字,被用力戳穿的笔尖撕裂出一个洞。
她想要夺走的,并不是喻熙泽所拥有的东西,而是喻明辉最为珍视的一切——那个他视为掌上明珠的女儿,那份他精心规划的继承权,还有他对家族未来的美好蓝图。她要亲手将这些从喻熙泽手中夺过来,然后站在喻明辉面前,问他:“现在,你看得见我了吗?看到你疼爱的女儿失去一切的模样,你觉得满意吗?”
这种念头如野火,在她内心燃烧得噼啪作响。
喻熙泽大概永远不会知道,那个被她随意打发到后排的星芒生,此刻正盯着她的背影,心中酝酿着怎样的风暴。这场风暴的目标并非喻熙泽,而是喻明辉——那个曾经对她母女不屑一顾的人,终究会因他最珍视的东西被摧毁而错愕不已。
窗外阳光移至喻熙泽的徽章上,那抹鸽血红愈发鲜艳得像一团火焰。夏梦瑶低下头,将书本扉页的破洞一点点撕开,直到能清楚看到后面写着的母亲病房号码,才缓缓停下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