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缚踏入青云宗外门的第三日，终于领到了属于外门弟子的制式青衫和一间简陋的小院。
小院在山坳深处，只有一间正房，院里孤零零立着棵老槐树，墙角还堆着半人高的枯柴。比起内门弟子依山傍水的居所，这里实在寒酸，可林缚却很满足——至少有了个能安心修炼的地方。
外门弟子的日子远不如想象中风光。每日卯时就得起身，先去演武场跟着执事练一个时辰的基础拳架，然后是两个时辰的杂役——劈柴、挑水、打扫山道，最后才有片刻时间自行修炼。
这日清晨，演武场上薄雾未散，三十余名外门弟子排成三列，跟着刘执事打拳。刘执事是个面色黝黑的中年修士，修为在炼气后期，据说年轻时受过伤，才屈就外门做了执事。
“出拳要沉肩，气沉丹田！你们这软绵绵的样子，是给妖兽挠痒吗？”刘执事的怒喝在场上回荡，手里的藤条时不时抽在石板地上，发出“啪”的脆响。
林缚站在队列末尾，一丝不苟地跟着出拳。他前世在猎户村练过粗浅的拳脚，对发力法门略有心得，可这青云宗的基础拳架看似简单，每一招都藏着引动灵气的巧劲，他练得满头大汗，仍觉得灵气在经脉里滞涩难行。
“林缚，出列！”刘执事忽然喊道。
林缚心中一紧，连忙上前一步：“弟子在。”
刘执事盯着他的拳印看了片刻，眉头微皱：“你这拳架架子是对的，可灵气运转太散，像是撒胡椒面。记住，拳由心发，气随拳走，聚于一点方能破坚。”说着，他屈指在林缚肩头一点。
一股温和却凝练的灵气顺着指尖涌入，林缚只觉丹田微微一热，方才散在四肢百骸的灵气竟如溪流归海般汇拢，再出拳时，拳风里竟带了丝微不可察的破空声。
“谢刘执事指点！”林缚又惊又喜，连忙躬身行礼。
刘执事“嗯”了一声，没再多说，转身去纠正其他人。可林缚能感觉到，周围几道目光落在自己身上，有好奇，也有几分不虞。
杂役时，林缚被分到后山挑水。同组的两个弟子一个叫周胖子，满脸堆笑，看着和气；另一个叫赵猛，身材高壮，眼神总带着股戾气。
“林缚，听说你是猎户出身？”周胖子一边摇摇晃晃地挑着半桶水，一边搭话，“外门可比不得村里，没点眼力见，日子难熬得很。”
赵猛在一旁冷笑：“有些人啊，刚入门就想攀高枝，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
林缚握着扁担的手紧了紧。他知道赵猛意有所指——方才刘执事指点他时，赵猛就在旁边，脸色一直不好看。他没接话，只是加快了脚步，将两人甩在身后。
后山的泉眼在一处石壁下，灵气比别处稍浓些。林缚放下水桶正要打水，却见三个外门弟子堵在泉边，为首的是个三角眼，正慢悠悠地用泉水洗手。
“让让，我们要打水。”林缚沉声说道。
三角眼斜睨了他一眼，嗤笑道：“新来的？不知道这泉眼是我们孙师兄定下的？想用水，先去给孙师兄磕个头。”
孙师兄是外门弟子里的老人，炼气中期修为，平日里靠着几个跟班，霸占了这处灵气稍浓的泉眼。
林缚皱眉：“宗门规矩，泉眼公用，凭什么你们独占？”
“规矩？”三角眼身后的矮个子弟子上前一步，推了林缚一把，“在这里，孙师兄的话就是规矩！识相的赶紧滚，不然打断你的腿！”
林缚被推得一个趔趄，水桶“哐当”一声砸在地上。他抬头看向三人，眼中闪过一丝冷意。前世在山林里，他见过太多恃强凌弱的野兽，对付它们，退让只会招来更狠的撕咬。
他弯腰捡起扁担，握在手里，沉声道：“要么让开，要么，我赶你们走。”
“嘿，这小子还敢硬气！”三角眼乐了，冲身后两人使了个眼色，“给我教训教训他，让他知道外门不是谁都能撒野的！”
矮个子最先冲上来，一拳捣向林缚面门。林缚脚下微动，凭着这几日刚学的《灵燕身法》基础步法，险险避开。这身法虽只是入门，却比他前世的野路子灵活得多，恰好能避开对方的蛮力。
三角眼和另一个弟子见状，也围了上来。三人拳脚齐出，招式虽乱，却胜在人多。林缚仗着身法灵动，在三人中间穿梭，扁担舞得如同铁鞭，专打他们下盘。
“砰！”扁担抽在矮个子的脚踝上，疼得他嗷嗷直叫，抱着腿倒在地上。
三角眼两人一惊，攻势稍缓。林缚抓住空隙，猛地矮身，扁担横扫，正中三角眼的膝盖。只听“咔嚓”一声轻响，三角眼惨叫着跪倒在地。
最后一人吓得脸色发白，哪里还敢上前，转身就跑。
林缚喘着气，看着地上哀嚎的两人，握紧了扁担。他知道，这只是开始。外门资源有限，弱肉强食是常态，想要站稳脚跟，光靠忍让不行，得有保护自己的实力。
他打满两桶水，挑着往回走。阳光透过树叶洒在石板路上，映出他挺拔的身影。肩上的水桶很重，可他的脚步却异常坚定——他要变强，不仅是为了在这青云宗活下去，更是为了查清父母当年的死因，为了那些藏在记忆深处的谜团。
回到杂役处时，周胖子和赵猛早已等在那里。见林缚挑着满桶水回来，身上却没什么伤，两人都愣住了。
林缚没理会他们的诧异，将水倒进蓄水缸，转身走向自己的小院。他知道，接下来的日子，他不仅要应付杂役和基础修炼，更要抓紧一切时间，将《灵燕身法》练得更熟，早日突破炼气初期，才有资格去争取更多的机会。
夕阳西下，老槐树下，林缚盘膝而坐，按照基础吐纳法的口诀，一点点引导天地间稀薄的灵气入体。灵气虽淡，可当它们缓缓流过人脉时，那股温暖的感觉，却让他觉得浑身的疲惫都消散了许多。
“总有一天，我会站得更高。”林缚望着天边最后一抹晚霞，在心里默默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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