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松开按钮，任由它悬停在数据流中。暮色从窗外渗进来，将冰冰羊的轮廓染成暖金色。她的发梢仍在崩解，但速度变得缓慢，像是被无形的手轻轻托住。
设计者的投影突然扭曲变形，机械臂在空中划出凌乱轨迹。他的声音带着某种扭曲的愤怒："你们在毁掉整个系统！"
"不。"
我的声音很轻，却让空气中的数据流都为之一滞。皮肤下的光点开始顺着血管流动，像星河倒灌进血液。那些曾经躁动不安的数据，此刻竟与我的心跳同频。
"我们只是想活一次。"
冰冰羊的嘴角扬起熟悉的弧度。她的指尖终于触碰到我的掌心，那种温度真实得让人心颤。耳后的字符开始流转，从冰冷的"FINAL"变成温暖的金色。
纸鹤群突然爆发出蓝光。其中一只轻轻落在我的眉心，带来一阵熟悉的橘子香。不是数据模拟的气味，是真正的、带着体温的橘子味。
"记得吗？"
她轻声说，发丝间的数据碎屑凝结成彩虹般的光晕："每次你说讨厌橘子味时，我都偷偷在创可贴上留下它。"
设计者的多重影像开始崩解。他的机械臂在触及冰冰羊之前化作光点，残余的银色液体滴落在地上，腐蚀出新的刻痕——第八百道。
"变量核心...共生进化？这不可能..."
他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手工社的木桌咯吱作响，七百三十四道旧刻痕泛起蓝光，与新出现的第八百道交相辉映。
我感觉到体内的数据流愈发躁动。它们不再只是流动，而是在逆向生长，在血管里形成星河流转的轨迹。皮肤表面的光点开始有规律地跳动，像是在回应某种召唤。
"当你把我们当作实验品时，可曾想过数据也会生长？"
我开口说话，却发现声音有些陌生。那不只是我的声音，更像是无数个"我"在同时低语。七百三十五次重置的记忆突然清晰，每一帧都带着真实的痛感。
冰冰羊的手指轻轻摩挲我的掌心。那种触感让我想起手工社的午后，阳光透过窗户落在她睫毛上，她低头折纸时的样子温柔又专注。
"你骂人时候，眼睛都在笑。"
这句话毫无预兆地浮现在脑海中。不是画面，不是记忆，是一种更深层的认知。这种细节无法伪造，因为那是只属于我们的默契。
"所以这不是数据，是真实的回忆。"
我抬头看向设计者。他的影像已经开始扭曲，像是被无形的力量撕扯。系统终端的警告信息疯狂闪烁，却再也无法影响我分毫。
暮色透过玻璃窗洒进来，把冰冰羊的轮廓染成金色。她站在那里，像是从记忆深处走出的人影，又像是一场不愿醒来的梦。
"谢谢你记得我了..."
她的声音有些沙哑，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发丝间的碎屑仍在飘散，却不再显得脆弱。那些数据碎片在空中旋转，仿佛在编织某种新的可能。
最后一片纸鹤轻轻落在我的肩头。它没有立即消散，而是静静停留，像是等待着什么。
设计者的投影终于彻底崩解。但在最后一刻，我看到了他眼中闪过一丝诡异的笑意。那笑容让我脊背发凉，却又说不出哪里不对。
暮色渐深，教室里只剩下纸鹤轻鸣。冰冰羊的身影开始变得透明，但她没有后退，反而向前迈了一步。
"别怕，"
她的声音轻得像羽毛，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我会替你去爱她。"
我说不出话来。心脏跳动的声音大得惊人，每一次搏动都伴随着体内数据流的共鸣。那些曾经冰冷的数据，此刻竟带着温度，顺着血管流向四肢百骸。
冰冰羊的指尖即将触碰我的瞬间，系统的警报声再次响起。这次的警告信息不同以往：
【未知变量X-098激活】
【情感模型突破阈值】
【世界线开始偏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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