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坐在那称为悬崖的巅峰,俯瞰 面前的广阔宇宙。身后的荒原上漫起黄沙, 幽灵似地不断徘徊,然而这个平台上 并非没有生命。她正在观察 各星系亘古不变的运转,眼神的严肃里又多了一丝疲倦。
——世界好安静啊。
从来都是这样。即使闭上眼愿 睛,那些弥散在世界里的沙砾如何运动,行星将终于何处寂灭又始于何处,寂寞的永恒中长眠,甚至数万年前就已预定的毁灭,都在她暗沉的眸光中一闪而过。
这里没有恒星周围耀眼的阴光,死亡和寒冷亦不常光顾此地。只有她和父亲两人生活在这片旷野上,虽然,亦不明白存在的意义,也不知道孤独和温暖为何物。
从来都生在一片黑夜的拥抱,她似乎也习惯了空蒙和深遂,口中咀嚼着淡淡的苦涩。她不知道何处才是归属,对于未来一无所知。
父亲是个不苟言笑的天文学家,自她记事以来便守在这方文明废墟之上进行着似乎无法终止的探索。在她眼中,每日计算行星运动、数据,估测距离已然成了神圣不变的定例,每日的消遣也不过是父女相互打赌猜明日进入视野的恒星或者推测其命运。久而久之,她的热情染上了星际间的暗紫色,似乎重复的工作也仅就如此,无论怎样努力地赋予意义,也无法使她振作起来。
在这荒凉的世界上怎样也不可能诞生奇迹吧。
就算再过数亿年也没有人知道这项工程,然而她和父亲都不在意,正如父亲所说,生命的诞生和存在都是那样荒诞不经,做什么都不必在意价值,那是经历时间后的旧时代的化石。
曾经父亲带她坐在崖上仰望那被称为天空的巨大屏幕,父亲问她想不想来日升入星空去探索更多的星球。她澄澈的目光满是企盼,对那时的她而言,除了探索和发现之外其它东西都不能引起她的兴趣。她不假思索地答道:“当然了,还要和父亲一起去见证呢。”父亲难得地笑了起来,又对她讲了许多过去的见闻,据说生活在地面的人会看到星际空间的固体块闯入大气,在刹那迸发出光和火,最终作为殒落的星辰坠向地面,称作“流星”,而这是她从未在这片荒原上看过的。
“流星”这个词汇似乎就与她产生了不割分割的缔联,虽然从未见过父亲描绘中的耀眼的流星,但她一直坚信凭着某种指引她会见证那梦一般的场景。这也是她坚持观测的原因。每当感到无望时她不禁仰天长叹,痴痴望着那些亘古不变的镶在天盘中的沙石般的群星,想象着它们在天空中飞驰的样子。据说过去的人们会对着流星许愿,而她现在的愿望就是见到流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