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 年 5 月 20 日,北京亦庄“羲和一号”发布会。
镁光灯像极昼。沈放站在台上,黑色西装,鬓角有霜。
“感谢国家,感谢团队,感谢——”他停顿,目光穿过人群,像穿过漫长岁月,“林羡。”
无人注意的下一秒,他把指间那粒白色胶囊送入口中,用温水送下。
十分钟后,他在后台安静合眼,嘴角带着笑。
工作人员在他的西装里袋发现一张对折到起毛边的 A4 纸——
2003 年 6 月 1 日,淮城一中物理实验室空白实验报告,页脚有铅笔小字:
“沈放,如果有一天我先走,请替我看完所有日出。”
1999 年 6 月,淮城一中旁的槐树巷,日光像没拧紧的柠檬汽水瓶盖,噗地一声喷出来。
林羡蹲在二楼阳台,用镊子夹着 0.5 毫米厚的硅片,像夹一片易碎的月光。
对门阳台,沈放把刚写完的作文《槐树巷的夏天》摊在膝头,电风扇吹得纸角哗啦啦,像一群振翅的白鸽。
“林羡,”他喊她,“你要不要听听我新写的第一句?”
林羡把硅片放回无尘盒,抬眼:“念。”
“如果世界上所有光都熄灭,我就把槐树巷的萤火虫编成星图送给你。”
十五岁的沈放嗓音介于少年与青年之间,像刚剥开的青柚。
林羡愣了半秒,低头继续记录光刻参数,耳尖却悄悄红了。
那天傍晚,他们把两张试卷折成纸飞机,一架写满英语单词,一架写满普朗克常数,同步掷出,落在同一株槐树枝头。
树影摇晃,像替他们鼓掌。
淮城一中 99 级 3 班,班主任老周说:“你们俩,一文一理,别早恋,一起上清华北大。”
全班哄笑。
林羡物理竞赛省队,每晚在实验室待到十点,沈放拎保温桶在走廊等她——
桶里是母亲炖的莲藕排骨汤,表面浮着几颗枸杞,像微型脉冲星。
沈放偏科严重,数学 148,化学 92,语文 150,英语 149。
他把不及格的化学卷子贴在林羡书桌前:“救我。”
林羡把沈放的作文《请回答,1999》贴在自己实验室储物柜门:“借我灵感。”
1999 年 11 月,省物理冬令营选拔,林羡用最后的实验名额换来一张沈放的旁听条。
那天大雪,沈放坐在实验室后排,看她在 0.1 ℃的恒温箱前呵气成霜,忽然明白:
原来真的有人把理想活成了动词。
冬令营结束,大巴回淮城。
夜里十点,车灯劈开雪幕,林羡靠在车窗睡着,额发扫过眉毛。
沈放在她手心里塞了一颗柠檬味润喉糖。
糖纸展开,里面是他用 0.3 毫米签字笔写的:
评委问:“误差来源?”
她答:“温度梯度 0.02 ℃,激光束发散角 0.5 mrad,读数人呼吸频率 18 次/分。”
“愿你永远做追光的人,而我做你的反光板。”
2000 年 5 月,省赛实验题:用 He-Ne 激光测金属丝杨氏模量。
林羡第一个完成,数据漂亮得像教科书打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