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鹿鸣台

我在古代当医枭

亥正,鹿鸣台西苑落灯,雪却越下越亮。

银狐蜷在鎏金笼,呼吸轻得像一片羽毛。我掀开它前肢的绷带,皮肉已合,只剩一条细红缝。系统淡蓝小字掠过——

【感染风险:5%,可下调至1%(需换“凝雪膏”)】

我合上药箱,指尖轻敲箱盖,心里盘算最后一盒凝雪膏的用量。

灯芯“啪”地爆星,窗纸上映出一条瘦长人影。

“姜大夫。”声音尖细,像钝刀刮瓷。

小太监阿喜捧朱漆托盘,一碗浓黑药汤冒着甜腥热气。

“陛下赐的安神汤,银狐醒后趁热喂。”

我接碗,指甲在碗沿一掠——系统警报骤亮:

【成分:曼陀罗籽、钩吻、赤蝎粉——致死量。】

我抬眼,阿喜瞳孔缩成针尖,却堆着笑。

“替我谢陛下。”我声音平稳,“汤太烫,凉一凉再喂。”

门阖上,我端起汤,走到窗前,慢慢倾倒。黑液渗雪,像一张无声狞笑的嘴。

子时更鼓远,我披墨狐斗篷潜出西苑。

鹿鸣台后山,废塔如折脊巨兽,半埋在雪里。

系统弹出金色小字:

【隐藏坐标:观雪塔·地下一层·入口佛龛后。】

我推开残门,霉味混松脂扑面。塔心供着一匹石雕烈马——姜氏族徽。

指尖探到马蹄下方暗钮,“咔哒”一声,佛龛后移,露出黑黢黢暗道。

火折点燃,我弯腰钻入。石阶湿滑,苔痕黏腻,像走在巨兽舌根。

十七级后,寒气陡盛,天然冰窟豁然出现。

冰壁幽蓝,中央摆着一张乌木案,上覆薄霜。

案头一只鎏金小盒,盒盖刻着“胭脂醉”三字,与药库所得一模一样。

我掀开盒盖,膏体已空,只留一缕暗红残渣。

系统提示:

【同批毒源出现,幕后链条+1。】

忽听“嗒”一声轻响——

有人跟进来了。

我吹熄火折,冰窟陷入死黑。

脚步极轻,却踩在冰屑上,发出碎玉般的裂声。

我屏息,指尖滑过腰间柳叶刀,刀锋贴腕,冷得像一条噬主的蛇。

黑暗中,那人停在我三尺之外,呼吸缓而长,像雪夜狩猎的狼。

“姜隐。”声音低醇,带着一点笑,“我来取钥匙。”

是谢无咎。

火折“嚓”地再亮,他站在冰壁侧影里,肩头缠着我昨夜缝的绷带,血色殷然。

他摊开掌心,那枚玄甲铁牌静静躺着,应龙双眼的红宝石在冰光里像两滴未凝的血。

“塔底还有一扇门,”他抬下巴示意冰壁,“需姜氏血脉与玄甲牌同启。”

我挑眉:“我凭什么信你?”

他低笑,指尖一弹,铁牌飞向我。我抬手接住,掌心一片冰凉。

“因为我也被人追杀。”他侧头,耳廓一道新伤正渗血,“而且,门后或许有你想要的真相。”

我握紧铁牌,划破指尖,血珠落在马首石雕的额心。

冰壁深处传来沉重齿轮转动声,一条仅容一人侧身通过的裂缝缓缓张开。

幽暗里,有风带着旧年血腥与松脂的味道涌出来。

谢无咎先一步迈入黑暗,声音像刀背敲冰:

“姜隐,欢迎来到真正的鹿鸣台。”

我提刀跟上,冰缝在背后合拢,雪声骤远。

火折照出一道向下延伸的冰阶,仿佛直通地狱。

我轻声答他,也对自己说——

“那就一起下地狱吧。”

冰阶一共三十三阶,每一阶都窄得只能容下半只脚掌。

火折的光在幽蓝冰壁间来回折射,像无数把薄刃悬在我们的影子上。

我默数到最后一阶,脚下骤然一空——石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条天然冰桥,桥下黑水翻涌,发出低沉的呜咽,仿佛地底巨兽的心跳。

系统弹出淡金提示:

【领域:鹿鸣台地下·“幽川”。温度-17℃,湿度92%,毒瘴微量。】

谢无咎停在桥头,指尖在冰面上一抹,薄冰碎裂,露出嵌在桥心的铜环。

“玄甲牌。”他侧头。

我把铁牌递过去,铜环吞入应龙纹,

铜环“咔哒”一声,像咬紧了铁牌。

整座冰桥随之震颤,桥身两侧冰壁里忽然亮起幽蓝光纹,像无数条游动的电鳗。

轰——

桥心下沉三寸,露出一个仅容一人钻入的圆形洞口。

洞口边缘结着暗红冰瘤,像干涸的血痂。

谢无咎抬手示意我先停,他拔下肩头一枚小小的铜哨,吹出一声极低的长音。

哨声像水波一样荡进洞里,片刻后,洞里传回同样频率的回响。

“安全。”他说,却先自己俯身钻了进去。

我紧随其后,柳叶刀反握在腕后。

洞里是一条更狭窄的冰道,四壁天然,却被人为凿出无数细孔。

每走五步,孔里就喷出一缕淡紫色的雾。

系统立刻报警:

【检测到“紫菀醉”,吸入3息即致幻。】

我迅速扯下斗篷内衬,撕成两半,一半抛给谢无咎,一半蒙住自己口鼻。

雾气在布面凝成细小水珠,带着苦杏仁味。

冰道尽头,豁然开朗——

一座倒悬的冰宫。

穹顶垂下万根冰棱,像倒挂的剑阵;地面却是黑曜石铺就,光滑如镜。

镜心摆着一张青铜长案,案上静静躺着一只雪白的瓷瓶,瓶口用朱漆封着。

瓷瓶旁,横着一柄短刀——刀鞘是乌木缠银丝,刀镡雕成一朵半绽的曼珠沙华。

谢无咎的目光落在刀上,眼底第一次出现波动。

“那是‘春迟’。”他低声道,“姜氏旧物,也是钥匙。”

我走过去,指尖尚未触及刀柄,系统骤然跳出红色警告:

【机关触发倒计时:十息。】

脚下黑曜石忽然亮起繁复光纹,像一张巨大的蛛网。

我猛地收手,光纹瞬间熄灭。

谢无咎单膝蹲下,指尖沿着光纹游走,最终停在蛛网中心。

“血。”他抬头看我,“姜氏后人的血。”

我没有犹豫,柳叶刀在掌心一划,血珠滚落。

光纹像活过来一样,沿着血丝迅速爬满整片地面。

轰隆隆——

黑曜石自中心裂开,一座冰棺缓缓升起。

棺中躺着一个人。

白衣,白发,白睫,像雪捏成的少年。

他的胸口,插着那柄“春迟”。

冰棺升至齐腰高度,停住。

系统弹出信息:

【目标:姜氏旧主·姜别雪(死亡时间:三年前)】

【状态:尸身不腐,心脏被“春迟”封印。】

我怔住。

姜别雪——原主的兄长,三年前“斩马台兵变”里被传曝尸荒野,尸骨无存。

原来一直在这里。

谢无咎的目光却落在尸身交叠的双手上——

他掌心捧着一块血色玉珏,玉珏中央,有一粒极小的金珠。

“那才是钥匙。”谢无咎声音发哑,“也是‘胭脂醉’的母引。”

我伸手去取玉珏,指尖刚碰到金珠,冰棺忽然发出细碎的裂响。

咔啦——

裂纹瞬间爬满整具棺壁。

系统尖锐警报:

【高阶机关·“万剑归宗”启动!】

穹顶万根冰棱同时松动,齐刷刷指向冰棺。

谢无咎一把拽住我后领:“跑!”

我们冲向冰宫侧壁,那里有一道几乎看不见的裂缝。

冰棱轰然坠落,像一场逆流的暴雨。

裂缝后是一条倾斜向上的冰滑道,我们几乎是滚着冲出去。

身后冰宫塌陷,巨响震得耳膜生疼。

滑道尽头,是一间狭小的石室。

石室中央,摆着一只火盆,盆里燃着幽蓝的火焰,却无温度。

谢无咎靠着石壁喘气,肩头旧伤崩裂,血浸透绷带。

我却盯着火盆上方——

那里悬着一块铜镜,镜中映出冰宫残骸,也映出我们狼狈的影子。

镜面忽然泛起涟漪,一张戴着银面具的脸浮现。

“谢无咎。”面具后的声音雌雄莫辨,“东西拿到了?”

谢无咎冷笑:“你算漏了一步——姜氏还有人活着。”

银面具的目光转向我,像一条冰冷的蛇。

“姜隐。”他缓缓道,“或者,我该叫你——姜昭昭?”

我握紧柳叶刀,掌心伤口还在渗血。

银面具叹息:“把玉珏交出来,我留你们全尸。”

谢无咎忽然笑了,笑得胸腔震动,牵得伤口又涌出血。

“你不如问问——”他抬手,指尖夹着那粒金珠,“姜氏的血,能不能烧穿你的面具?”

语毕,他猛地将金珠抛入幽蓝火盆。

轰!

火盆炸开,幽蓝火焰化作赤红,火舌舔上铜镜。

镜面发出凄厉的尖叫,像活物被灼痛。

石室开始塌陷,头顶碎石簌簌而落。

谢无咎抓住我的手腕:“跳!”

我们撞碎石室后壁,跌入一条湍急的地河。

冰冷刺骨的水瞬间淹没头顶。

最后一眼,我看见铜镜在火焰中碎成齑粉。

银面具的声音,隔着水声,远远传来——

“姜昭昭,你逃不掉的。”

地河尽头,是一处天然溶洞。

我们爬上湿滑的岩石,浑身滴水,狼狈不堪。

谢无咎躺在地上,望着洞顶垂下的石钟乳,忽然大笑。

笑声牵得伤口又出血,他却笑得停不下来。

我喘着气问:“你疯够了没有?”

他侧头看我,眼睛亮得吓人:“姜昭昭,你知道我们刚才烧掉的是什么吗?”

我摇头。

他一字一顿:“那是控制‘胭脂醉’母蛊的魂引。从今往后,所有中了此毒的人,都会慢慢醒来。”

我怔住。

洞外,天光微亮。

雪停了,风却更冷。

谢无咎撑起身子,声音低哑:“接下来,整个都城都会追杀我们。”

我握紧柳叶刀,刀锋映出我冷冽的眸。

“那就让他们来。”

我轻声答。

“我正好缺几个试刀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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