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膳房炉火正旺,烤羊脂“滋啦”作响,混着血腥的温吞气。
我贴墙而立,剔骨尖刀在掌心转了个半弧,刃口映出炉火,像一弯嗜血的月牙。
沈怀璧把风,佛珠滑到腕骨,一粒一粒无声拨动。
系统淡金提示:
【当前坐标:皇城·御膳房后灶,距御书房垂直高差三十丈。】
【巡逻:赤衣司暗桩两名,半柱香一换。】
我蹲身,掀开蒸笼最底层——那里藏着一只乌木食盒,盒盖以红绸封缄,漆印是白魇私章:一只张口的银狐。
沈怀璧低语:“夜宵?”
“是饵。”我答。
乌木食盒夹层,被我提前塞入血珀丸碾成的粉末,遇热即化,无色无味,三息入脉,可令蛊虫反噬。
我将剔骨刀贴在盒底,刀背覆赤金丝,只要银狐印破,刀即弹出,直取咽喉。
沈怀璧抬眼:“白魇擅毒,未必会尝。”
我轻笑:“他不用嘴,用鼻子——银狐印上抹了‘雪中春’,嗅之必思旧味。”
雪中春,姜氏独有香引,无人可拒。
更鼓三声,御膳房后门推开,一袭赤狐大氅踏入。
面具银白,无口无眼,眉心一道竖缝,在炉火里泛着幽光。
白魇。
他指尖轻抬,两名暗桩无声退至门外。
蒸笼白汽氤氲,他俯身,鼻尖距银狐印寸许。
我屏息。
一息、两息——
第三息!
银狐印下的赤金丝“啪”地弹开,剔骨刀破盒而出,直刺白魇喉结!
刀尖将触未触,白魇却像早有预料,后仰一寸,袖口翻飞。
“叮!”
刀被一物震偏——竟是一根极细的冰针,自他面具竖缝射出。
冰针撞刃即碎,碎屑飞溅,落在我手背,瞬间凝出紫斑。
系统警报:
【冰针含“镜花毒”,30息内血脉凝滞。】
我弃刀,翻腕扣住乌木盒底,整盒热汤泼向白魇面门。
汤汁滚烫,他却旋身避过,赤狐大氅扬起一角,露出腰间一柄弯刀——刀鞘雪亮,无血槽,像一泓未出鞘的月光。
沈怀璧佛珠骤停,一粒檀木珠弹射而出,直击白魇膝弯。
珠未至,白魇袖中已掠出第二根冰针,将佛珠击得粉碎。
碎末纷飞里,我听见他轻笑:“悬壶坊的毒师,也配与我斗香?”
沈怀璧面色不变,指尖却微微发抖——佛珠里藏的是“蚀骨烟”,碎末散入空气,嗅之筋骨寸断。
白魇却似早知,竖缝面具下发出低低的嗡鸣,竟将所有毒粉震开。
我退至灶膛,掌心已麻。
镜花毒发作,指尖泛紫。
炉膛猛地被我一脚踢翻,炭火四溅,火星引燃灶边油布。
轰!
火焰窜上房梁,御膳房瞬间被浓烟与热浪吞没。
白魇面具下的嗡鸣一滞。
我趁乱抓起沈怀璧手腕,低喝:“走!”
我们撞破后窗,滚入御花园雪径。
身后,御膳房火舌冲天,钟声骤响——走水了!
雪径尽头,是御书房。
我肩头的血在雪上溅开一朵朵红梅。
沈怀璧扶我,声音第一次带颤:“姜隐,你撑得住吗?”
我咬紧牙关,把最后一粒血珀丸塞入口中。
药丸化开,像一团火滚过四肢百骸。
系统提示:
【镜花毒暂缓,时效:一个时辰。】
我抬眼,御书房灯火通明,窗棂上映出一个人影——
银面具,赤狐氅。
白魇竟已先一步抵达。
我握紧沈怀璧的手,声音低哑却带笑:
“棋局已开,下一步——将军。”
御书房灯火如昼,雪光透窗,映得金砖地面一片冷辉。
白魇负手立于御案前,赤狐大氅在炭火旁烘出淡淡血腥。
我与沈怀璧推门而入时,他并未回头,只抬手轻抚案上那柄“春迟”刀鞘——雪亮、无血槽,像一泓冻住的月光。
“你们比我想的慢了一盏茶。”他声音温和,却让整个书房都结了霜。
我左肩的血顺着指缝滴落,在金砖上绽开朵朵殷红。
系统提示:
【倒计时:镜花毒余毒47分钟;极泉穴二次放血可再延15分钟。】
我抬眼扫过书房——
东侧十二扇槅窗紧闭,西侧垂锦帘后隐有呼吸声;
御案上除刀鞘外,还有一只鎏金小炉,炉内香雾袅袅,正是“雪中春”。
香气入鼻,我掌心微微发麻——那是姜氏旧香,亦是催蛊引。
沈怀璧忽地笑了:“白魇大人,面具戴久了,不怕长在脸上?”
白魇侧首,银面具在灯火下流转冷光:“毒师沈氏,只剩你一条血脉,怎舍得自毁?”
话音未落,锦帘后脚步声轻响,走出一人——
帝袍未束,发冠微斜,竟是当今天子萧烬。
他面色苍白,眼底却燃着幽火:“白魇,孤要的解药,可带来了?”
我心头骤凛——原来中毒的不是银狐,而是皇帝本人。
而“胭脂醉”母蛊,竟以天子为炉鼎。
白魇指尖轻扣刀鞘:“解药在姜医佐的血里。”
他抬手,袖中滑出一枚冰针,针尖对准我的眉心:“取三滴心血,可缓陛下三日。”
我冷笑:“三日后呢?”
“三日后,再取三滴。”白魇声音温柔得像雪落无声,“直到你血流干。”
我握紧柳叶刀,刀背赤金丝在灯火下闪出微光。
系统疯狂弹出红色警告:
【检测到高阶蛊母·雪魇,宿主生命威胁:99%】
【破解方案:斩母蛊于三息,需刀鞘+血珀丸+雪中春三味合一。】
我忽地踏前一步,血珠顺腕滴落,在金砖上溅成小小血泊。
“白魇,”我轻声道,“你可知雪中春真正的引子是什么?”
不等他回答,我将血珀丸碾碎,粉末撒入血泊,又以柳叶刀挑起一缕香雾——
三味交融,竟凝成一缕赤金细线,如活物般钻入刀鞘。
刀鞘嗡鸣,鞘身裂开一道细纹,露出内里暗藏的银白刀刃。
那才是真正的“春迟”——薄如蝉翼,却寒意透骨。
白魇面具下的瞳孔骤缩,身形暴退。
我比他更快。
柳叶刀脱手而出,直刺面具眉心竖缝!
“叮——”
刀尖被冰针震偏,却划破面具一角。
碎银纷飞,露出半张脸——
苍白、清隽,眼角一粒朱砂痣,赫然与谢无咎有七分相似。
谢怀璧失声:“哥?!”
我心头剧震——原来白魇竟是沈氏长子,沈怀璧一母同胞的兄长。
面具碎裂,白魇——不,沈怀霜终于露出真容。
他指尖抚过脸颊血痕,笑得像雪夜绽开的曼珠沙华:“阿璧,好久不见。”
谢无咎破门而入,黑衣染血,手中“春迟”刀锋直指沈怀霜:“解药!”
沈怀霜却看向皇帝,声音温柔:“陛下,您选生,还是选死?”
萧烬面色苍白,眼底幽火却愈盛:“孤选——让她活。”
他抬手,指向我。
我握紧春迟,刀刃映出自己冷冽的眸。“沈怀霜,”我轻声道,“游戏到此为止。”
刀光如雪,斩向母蛊。
雪落无声,血溅三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