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城春尽,花谢如雪。
我策马北出三十里,回头已望不见天阙的楼角,只剩一抹青灰色的影子,像被风削钝的刀。
玄夜的鬃毛上沾着碎花瓣,一路甩落,像替我抛掉旧日恩怨。
系统久违地弹出淡蓝小字:
【主线:血雪春生已完结。】
【隐藏任务:北境“荒人瘟疫”触发,是否接取?】
我勒缰,呼出的白气在风里散开。
“接。”
荒人之地,名“断脊原”。
千里赤土,寸草不生,唯有风滚沙与锈蚀的刀戟。
瘟疫起于一场雪——黑雪,落地不化,三日蚀骨。
我抵达时,原上已立起数百座新坟,坟头插着折断的旌旗,旗上绣着一匹昂首的烈马。
姜氏旧旗。
夜里,我在一座废烽火台下扎营。
篝火噼啪,玄夜啃着干草,我摊开北境地图。
系统用红线标出三个红点:
【疫源:黑雪谷】
【守军:玄甲残部·谢无咎】
【药材:冰髓芝,仅存七株】
我指尖一顿——谢无咎竟也在此。
第二日,黑雪谷。
谷口立着一道人影,黑衣猎猎,肩头旧伤未愈,却笑得像风雪里燃起的火。
“姜医枭,”谢无咎扬声,“我欠你的命,这次一并还。”
他身后,百余名玄甲残兵单膝跪地,齐声低喝:
“参见主刀!”
我翻身下马,雪尘飞扬,像三年前斩马台的风又吹回来。
夜里,营帐灯火。
谢无咎摊开一卷羊皮,上面用血绘着疫图:
“黑雪并非天灾,是荒人祭坛下的旧蛊复苏。要根治,需以人血为引,再焚祭坛。”
我望着他:“以谁的血?”
他指了指自己心口:“我。”
我沉默片刻,抽出春迟,刀尖对准自己脉门:“我的血,比你干净。”
谢无咎握住刀背,掌心被刃口划破,血珠滚落:“一起。”
七日后,祭坛。
黑雪漫天,火油浇透石阶。
我割腕,谢无咎割腕,两股血汇成一线,顺着祭坛凹槽流入地心。
系统疯狂弹出提示:
【蛊母躁动,倒计时:十息!】
十、九、八……
我将最后一株冰髓芝投入火中,火焰骤然青白。
轰——
祭坛炸裂,黑雪化为白雾,冲天而起。
风里,似有一声婴儿的啼哭,又像万马的嘶鸣。
荒原第一株青草破土时,谢无咎单膝跪地,以额抵我手背:
“姜隐,北境辽阔,可愿与我共守?”
我抚过春迟刀柄,雪刃映出他的影子,也映出我的。
“好。”
三年后,断脊原上立起一座新城。
城门无名,只悬一柄透明长刀,刀光如雪,春来不化。
夜里,我倚刀而立,玄夜在旁打盹。
谢无咎端着两盏浊酒走来,一盏递我,一盏洒向风:
“敬亡者,也敬归人。”
风卷沙砾,掠过刀锋,发出清越的鸣响。
我抬眼,极远处,夕阳像一匹烈马,奔向无尽的天幕。
系统最后一次弹出提示:
【任务:北境春生,已完成。】
【奖励:余生。】
我收回目光,酒盏轻碰谢无咎的杯沿,声音低而稳:
“余生路远,风雪同担。”
烈马长嘶,春草无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