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树在风中叮铃,像无数细小的冰玉相击。
我伸手触碰树干,指尖传来微凉的脉动——不是木,而是某种活的水晶。
系统久违地亮起淡蓝字:
【星垂之树:归墟中枢,可记录世界坐标】
【当前坐标:南溟尽头·无名岛】
【可添加锚点:1/7】
我收回手,银铃在腕间轻晃,像回应树的呼吸。
沈怀璧取出一只空瓷瓶,接住自树梢滴落的透明汁液,瓶身立刻浮现微光纹路。
“琉璃髓。”他低声道,“一滴可换十年风调雨顺。”
谢无咎把琴横放膝上,指尖轻拨,树铃与琴声共振,竟在沙面画出一条星路,直指北方。
碑无字,烈马却栩栩如生。
我用指腹描摹马鬃,指腹被锋锐的轮廓划破,血珠落在碑根,瞬间被吸收。
碑面浮现一行血字:
“春尽处,星垂平野;马嘶时,天涯归客。”
字迹一闪而逝,碑后沙地却缓缓裂开,露出一条阶梯,向下延伸,没入幽暗。
阶梯由整块黑曜石凿成,每走一步,脚下便亮起一枚星子。
我们仿佛走在一条倒悬的银河里。
潮生留下的银铃在腕间轻响,指引方向。
行至最深处,是一方圆形石室,穹顶嵌满萤石,宛如夜空。
石室中央,悬浮着一枚拳头大的水晶球,球内是一团缓缓旋转的光雾。
系统提示:
【星渊:世界记忆】
【可读取:姜氏起源、鲛人迁徙、归墟裂缝】
我伸手覆上水晶球,指尖传来细微电流。
光雾骤然炸开,化作无数画面——
姜氏先祖骑烈马踏雪而来,鲛人乘鲸骨渡海而去,归墟裂缝如伤口横贯天地。
最后一幕,定格在一匹透明飞马,背上驮着一座城,城头悬着烈马旗。
光雾散尽,石室恢复寂静。
沈怀璧轻声道:“若我们留下,可成守渊人,看尽千年。”
谢无咎嗤笑:“千年太长,我只争朝夕。”
我握紧春迟,刀身映出三人倒影,也映出飞马驮城的幻景。
“我要那座城。”我开口,“我要烈马旗插遍天涯。”
水晶球应声碎裂,化作七枚星子,没入我腕间银铃。
星渊开始崩塌,萤石如雨坠落。
我们沿星路狂奔,身后石室一寸寸化为虚无。
冲出阶梯时,琉璃巨树已枯萎,枝叶化为漫天光屑。
无字碑炸裂,一匹透明飞马自碑底腾空而起,背上驮着一座小小城郭。
飞马俯冲,停在我面前,低头发出清越嘶鸣。
我翻身上马,伸手拉谢无咎与沈怀璧同乘。
潮生银铃在腕间叮当作响,指引飞马朝北。
飞马展翼,掠过南溟,掠过海市,掠过雨城。
所过之处,春草疯长,桃李一夜绽放。
无名城的烽台在远方浮现,烈马旗在风中猎猎。
飞马降落在城头,城郭化作实体,砖瓦如新。
玄夜仰头长嘶,似在迎接同类。
我下马,抚过城砖,指尖传来细微脉动——这座城,活了。
是夜,星垂平野。
我站在新城最高的望火台,春迟横膝,银铃在腕间轻响。
谢无咎在城下练兵,沈怀璧在药圃栽下一株琉璃髓。
潮生抱琴,琴声与风声相和。
系统最后一次亮起,却不再是提示,而是一行温柔的字:
【世界辽阔,愿你此后,刀只向风,不向人】
我仰头,星子如瀑。
烈马旗在风中展开,像一匹永不疲倦的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