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城没有名字,只在北门悬一盏星灯。灯罩是归墟水晶雕成,内嵌七枚星子,入夜即亮,照得城楼瓦脊如覆碎银。我巡夜归来,春迟刀背轻敲腰甲,叮当作响。玄夜跟在身后,鬃毛扫过石阶,留下细霜。
沈怀璧在城头设药炉,沸汤滚着琉璃髓,白汽缭绕,像给夜风加了温度。谢无咎练兵归来,甲胄带血,却笑得像捡了宝:“三百新兵,已能列雁行。”
我抬眼,星辰低垂,仿佛伸手可摘。
次日黎明,斥候急报:东北百里外,流民三千,携老扶幼,正朝新城而来。
我登上望火台,极目远眺,果然见尘土如黄龙,蜿蜒在春草间。
沈怀璧皱眉:“荒年刚尽,流民骤增,恐有疫患。”
谢无咎沉声:“也可能是探子。”
我握刀:“开城,先救人,再辨真假。”
辰时,城门洞开。
流民涌入,衣衫褴褛,眼里却有光。领头的老者拄着拐杖,颤巍巍跪下:“求烈马旗庇佑!”
我俯身扶起,掌心触到他的脉——虚浮却顽强。
沈怀璧已搭起医棚,汤药飘香。谢无咎领兵维持秩序,声音洪亮:“老弱先入,青壮列后!”
潮生抱琴,在人群中穿行,琴声安抚孩童哭声。
第三日,医棚爆热。
三名幼童高热抽搐,唇现紫绀。沈怀璧切脉后色变:“是‘春瘟’,北境旧蛊残余。”
我心口一紧,春瘟曾随黑雪肆虐,若在此蔓延,新城不攻自破。
系统提示:
【紧急:春瘟溯源】
【提示:疫源在流民所携井水】
我即刻封井,以春迟刀背击碎井栏,腥臭黑水涌出,竟带细如发丝的赤线蛊。
谢无咎带兵掘沟,引山泉入城;沈怀璧连夜配药,以琉璃髓为引,熬出“清瘟汤”。
潮生弹琴,琴音与药香交织,三日,疫止。
疫后清查,果得探子七人,皆赤衣司余孽。
谢无咎欲斩,我抬手制止:“新城不杀降者。”
七人被押至城下,我当众宣读:
“愿留者,垦荒守城;愿走者,赠粮三月。”
五人留,二人走,背影没入春草。
流民安置完毕,共得青壮八百,老弱一千二。
我划城东为田,城西为市,城北练兵,城南设学。
沈怀璧教医,谢无咎教兵,潮生教琴。
春末,第一垄麦苗破土,绿得晃眼。
我站在田埂,看农人弯腰播种,忽觉刀与血皆远。
星灯初上,四人围炉。
我提出:“新城需名。”
谢无咎:“烈马城。”
沈怀璧笑:“春生城。”
潮生拨弦:“星灯城。”
我望向灯中星子,轻声道:“就叫——‘归春’。”
众皆默然,继而大笑。
立夏前夜,北境飞鸽至。
信筒内,一卷羊皮,字迹狂草:
“北原雪狼再聚,烈马旗当北指。——无名氏”
我合信,笑意冷冽:“看来,刀又要出鞘了。”
次日,校场点兵。
八百青壮列阵,长枪如林。
我立于高台,春迟出鞘,刀光映日:
“此去北原,不为杀戮,只为春长。”
众声如雷:“愿随主刀!”
黄昏,归春城头星灯亮起,照得旌旗烈烈。
我披甲上马,回望新城——炊烟袅袅,孩童追逐,琴声悠扬。
谢无咎在左,沈怀璧在右,潮生抱琴殿后。
我举刀指北,朗声道:
“风起归春,踏雪而行!”
马蹄声碎,春草起伏,新的征程,就此展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