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市散后第三日,晨雾未褪,归春北门缓缓开启。
我身披玄青短甲,腰悬春迟,怀中是阿照新铸的星灯——灯骨竹篾,灯面鲛绡,灯心一粒琉璃髓,微微跳动,像不肯安睡的幼兽。
沈怀璧把最后三瓶星髓塞进鞍囊,瓶口以蜂蜡封缄,每瓶可续灯三日;谢无咎将七弦琴拆作两截,琴腹藏短刃,琴颈藏火折;潮生抱琴,琴头悬着阿照编的小小马铃,一步一响。
阿照站在城头,高举烈马旗,声音稚嫩却坚定:“师父,星灯不灭,春草不尽!”
我扬鞭,玄夜长嘶,乌骓与白马紧随其后,三骑穿雾而出,像三支离弦的箭,直奔北原。
半月后,断脊原。
雪未化尽,枯草覆霜,旧日战场仍残留焦黑痕迹。
夜宿废烽台,我点燃星灯,灯焰映雪,竟照出三尺暖黄。
谢无咎以琴为枕,指尖拨弦,弦音与风声相和,像替亡魂低语。
沈怀璧在雪地里挖出一截断矛,矛身刻着“姜”字,旧血未褪。
我抚矛,指尖微颤——三年前,我曾在此放下仇恨,如今却为守护再执刀。
第四日,乌勒的银狼旗出现在地平线。
狼骑百人,却无杀气,领头的少年递来狼牙与酒囊,声音沙哑:“雪原春旱,狼群需南迁,望借归春路。”
我接过狼牙,指尖摩挲其上刻痕,那是乌勒亲手所刻的“春”字。
“借路可以,”我抬眼,“但狼群需守归春规矩:不杀降,不毁春。”
少年点头,狼骑退后三里,与我们并肩而行。
第七日,抵黑风口。
旧日狼王祭坛仍在,焦黑的木桩上绑着半幅狼皮,皮上血迹未干。
我皱眉,谢无咎已拔刀:“有人先我们一步。”
果然,祭坛下埋着火油与雷石,引线延至暗处。
沈怀璧以药粉探路,发现引线上淬了“蚀骨霜”——北境旧毒,一触即腐。
我割掌滴血,血珠滚入引线,霜毒遇血即化,火石无声熄灭。
系统提示:
【隐藏任务:黑风口余烬】
【提示:毒源在雪狼旧部“霜狼”】
当夜,霜狼来袭。
三百狼骑皆覆白甲,面具上绘霜花,马蹄裹布,悄无声息。
我率归春兵列阵,星灯高悬,灯焰映雪,照出狼骑眼底疯狂。
谢无咎率前军突阵,琴刃破甲;沈怀璧以药粉撒雪,药香与血腥味交织;潮生抱琴,琴音化作利刃,割开狼骑喉咙。
我纵马直取霜狼首领,春迟刀背轻敲他面具,霜花碎裂,露出一张熟悉的脸——乌勒的副将,名唤“阿骨”。
“乌勒已死?”我低声问。
阿骨冷笑:“乌勒与春和为贵,霜狼不认!”
我刀锋一转,割断他束甲绳,白甲散落,阿骨跪地。
阿骨被俘,霜狼溃散。
我以狼牙为誓,赦其死罪,命他率残部守黑风口,春草为生,星灯为界。
阿骨以额触雪,泪落无声:“狼牙归春,霜狼归草。”
谢无咎以琴击雪,弦音清越:“北原自此无霜。”
第十日,雪原尽头,乌勒的银狼旗再次升起。
乌勒立于高坡,银甲映日,怀中抱着酒坛,坛上飘带写着“春雪烧”。
我策马上前,乌勒递酒:“雪原春早,狼旗与烈马旗共饮。”
我接过,一饮而尽,酒液如刀,割喉却暖。
乌勒大笑,以狼牙划破掌心,血滴雪地:“狼牙为印,春草为盟。”
当夜,雪原篝火。
我点燃星灯,灯焰映雪,照出归春兵与狼骑的笑颜。
沈怀璧以星髓滴酒,酒色转金;谢无咎以琴击节,潮生以鲛音和之。
我举杯,朗声道:“星灯不灭,春草不尽!”
众人齐呼,声震雪原。
第二十日,归春城头星灯高挂,百姓夹道。
我携乌勒入城,狼骑百人列阵,却无兵戈。
阿照高擎新铸星灯,灯心嵌狼牙,灯面绘烈马,灯焰如昼。
我下马,把狼牙与星灯并置城头:“北原与归春,共守此灯。”
夜,风起。
我立于城头,春迟归鞘,星灯长明。
乌勒在侧,银甲映灯:“下一站?”
我指向更远的春:“去更远的春。”
风掠过刀锋,发出清越长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