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丽和吴克力连呼吸都屏住了,竖着耳朵听那脚步声一点点逼近。吴克力想都没想,下意识就把杨丽往身后一挡,眼神里透着一股豁出去的劲儿。脚步声在门口停了一下,像是在听动静,然后才慢慢走远了。两人对视一眼,心里都明白:计划八成是漏了风。可谁也没提撤,眼神一碰,就定了主意——按原样干!刀山火海也得闯。
天刚蒙蒙亮,稀薄的阳光穿过树叶缝,斑斑驳驳地落在杨家府邸后门那条窄巷里。杨丽和吴克力已经变了模样,一身粗布衣裳,混在清晨的薄雾里,小心翼翼地往杨家后门摸去。杨丽脸上特意蹭了点灰,遮住了原本的清秀,头发简单挽着;吴克力扮得更像个苦力,那条跛腿显得更不利索了,肩上还扛着个破麻袋,里面装着他们预备好的“家伙事儿”。
刚挨近后门,还没站稳,两个杨家守卫就像嗅到味的鹰,嗖地就拦了过来。“站住!干嘛的?鬼鬼祟祟在这后门晃悠啥?”打头那个守卫嗓门又粗又凶,手里的长枪一横,枪尖在晨光里闪着寒光。另一个眯着眼,像打量贼一样把他俩从头扫到脚。
吴克力心猛地一沉,脸上却堆起讨好的笑,赶紧说:“两位大哥,我们是附近村子的。听说府上最近要办大事,缺人手,就想着……过来碰碰运气,看能不能找点活儿干,挣口饭吃。”他边说,边麻利地从怀里摸出一小锭银子,塞进那问话守卫的手里。
守卫掂了掂银子,脸色稍微松了点,可那警惕劲儿一点没消:“哼!杨家的门也是你们随便能进的?这几天府里人多眼杂,上头盯得紧!有凭据没有?”
吴克力像是早有准备,忙不迭地从麻袋里翻出一张揉得皱巴巴的纸递过去:“有有有!大哥您看,这是俺们村保长开的举荐信。”守卫狐疑地接过,翻来覆去看了几遍,那印章和字迹瞧着倒像真的,这才不耐烦地挥挥手:“行了行了,进去吧!给我老实点,别瞎跑乱撞,坏了规矩,有你们好果子吃!”
杨丽和吴克力心里一块石头落了地,赶紧点头哈腰,快步溜进了杨府。一进府门,一股子压抑沉闷的气息就扑面而来。亭台楼阁是气派,雕梁画栋也好看,可总觉得阴森森的。回廊弯弯绕绕,院子套着院子,仆人们低头匆匆走过,个个脸上都绷得紧紧的,大气不敢喘。
两人按着之前打听好的路,朝着西边的书房摸过去。书房藏在几棵高大的松柏后面,格外僻静。吴克力轻轻推开那扇沉甸甸的门,一股子陈年旧纸和灰尘的味道冲了出来。屋里全是顶到天花板的书架,塞满了书和卷宗。
时间不等人!两人立马分头翻找起来。吴克力猫着腰在书架最底下那层扒拉,杨丽则麻利地去翻书桌的抽屉。翻了好一阵,心都凉了半截,就在杨丽快要泄气的时候,手指忽然在书桌抽屉深处摸到一个暗格!她心猛地一跳,小心翼翼抠开,里面赫然躺着一叠厚厚的信件!她刚要把信抽出来细看——
“不好!有人来了!”杨丽声音压得极低,像蚊子哼。吴克力动作瞬间僵住,两人眼神一碰,心都提到了嗓子眼。脚步声越来越近,就在门外了!杨丽当机立断,飞快地把信往怀里一塞,冲吴克力使了个眼色让他藏好。她自己则赶紧整了整衣裳,随手抓起旁边架子上的一本书,装模作样地翻看起来。
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了。杨家那个精瘦的管家背着手踱了进来。他那双眼睛跟鹰似的,一下就锁定了杨丽,眉头立刻皱成了疙瘩:“你?哪来的?怎么跑书房来了?”
杨丽心里咚咚直打鼓,脸上却挤出个怯生生的笑:“管家大人,我……我是新来帮忙的,刚才……刚才迷路了,不小心撞进来的。我这就走,这就走!”说着就想往外溜。
管家却一步横在她面前:“站住!书房是你能乱闯的地方?我看你贼眉鼠眼的,想干什么?”杨丽心里咯噔一下,暗道坏了。电光火石间,她突然“哎哟”一声弯下腰,双手死死捂住肚子,脸上瞬间没了血色,额头上冷汗“唰”地就冒出来了,连声音都打着颤:“管……管家大人……我……我这肚子……疼得……实在受不了了……才……才跑进来想……想找个地方……缓缓……您行行好……放我走吧……求您了……”
管家看她疼得脸都扭曲了,冷汗珠子直往下滚,看着不像装的,心里的疑窦消了大半,不耐烦地挥挥手:“行了行了!赶紧滚!下回再让我看见你瞎跑,仔细你的皮!”
杨丽如蒙大赦,捂着肚子,弓着腰,一步一挪地“逃”出了书房。等管家的脚步声彻底听不见了,吴克力才从藏身的书架后面闪出来,两人赶紧溜回书房碰头。杨丽掏出那叠信,两人凑在窗边透进来的微光里,飞快地翻看。果然!里面好几封,清清楚楚记着杨家是怎么勾结外人,害得杨丽上辈子家破人亡的铁证!
两人心头狂喜,正要把信收好赶紧撤,突然——
“呜——呜——呜——”
一阵尖利刺耳的警报声,毫无预兆地撕裂了杨府的宁静!
那声音又急又厉,像催命的唢呐,在深宅大院里疯狂回荡!整个杨府瞬间炸了锅,脚步声、呼喝声乱成一团,到处都在搜人!
杨丽和吴克力的心一下子沉到了底。完了!吴克力猛地攥紧杨丽的手,那手心里全是汗,可他的眼神却像钉子一样钉在杨丽脸上:“别慌!信在,人也在,咱一定能出去!”杨丽用力一点头,把信往怀里最深处一塞,两人眼神一碰,一前一后,闪身就冲出了书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