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儿

殿内的丝竹声骤然响起，舞女们踩着节拍鱼贯而入。林今晚混在人群中，头纱垂至肩头，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线条柔和的下颌与一截白皙的脖颈。她垂着眼帘，指尖攥着裙摆，每一步都走得小心翼翼， 脚下的西域地毯绣着繁复的花纹，却硌得她脚心发慌，殿内明晃晃的烛火，更是让她觉得浑身不自在。​

她悄悄抬眼扫过殿内，目光瞬间定格在主位旁的两个身影上 ， 朱志鑫身着深蓝色朝服，腰束玉带，侧脸线条冷硬，正端着酒杯听阿古拉说话；张极则坐在他身侧，手指无意识地敲击桌面，眼神里带着几分不耐，显然对这突如其来的 助兴表演没什么兴趣。​

林今晚从现在的情形看他们会谈应该是成功的，她现在就是希望他们可以认出她且顺便要走她。只是今晚没想到，即使隔着层薄纱，她的身形、她垂首时睫毛颤动的弧度，都是朱志鑫和张极刻在心上的模样。​

张极“嗯？”​

张极最先察觉到不对劲。他原本漫不经心地扫过舞女，目光却在触及林今晚的瞬间顿住，手指敲击桌面的动作戛然而止。他皱了皱眉，又仔细看了两眼，心脏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 那身段、那姿态，分明就是今晚！她怎么会在这里？还穿着西域舞女的衣服？​

坐在他身旁的朱志鑫也察觉到了他的异样，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只一眼，朱志鑫端着酒杯的手就僵住了，杯中酒液晃出细碎的涟漪。他的瞳孔微微收缩，呼吸骤然变沉 ，是今晚！她的头纱虽然遮住了脸，可他绝不会认错。​

阿古拉注意到两人的神色变化，笑着放下酒杯，语气带着几分调侃：“朱驸马、张驸马，怎么？我西域的舞女，难道入不了二位的眼？”​

他说着，伸手拍了拍掌，舞女们立刻停下动作，纷纷垂首站在殿中。阿古拉的目光扫过舞群，最后落在林今晚身上，笑着对朱志鑫和张极说：“看来二位是瞧上这位姑娘了？也是，这姑娘是我特意让人从醉仙楼请来的，模样可是一等一的俊。”​

他顿了顿，语气变得更加轻佻：“二位放心，虽说太女殿下是天仙似的人物，可她就一个人，哪能满足五位驸马？今日既然出来了，就该放松些，这些姑娘你们随便挑，喜欢哪个，只管跟我说！”​

这话像根刺，扎得朱志鑫和张极脸色瞬间沉了下来。朱志鑫强压下心头的怒火，指尖攥得发白，面上却依旧保持着镇定：​

朱志鑫“殿下说笑了，我等此次前来是为和谈，并非为寻欢作乐。”​

“哎，话可不能这么说！” 阿古拉摆了摆手，“和谈归和谈，消遣归消遣，两不误嘛！” 他说着，指了指殿中的舞女，“别客气，二位尽管选，选好了，我这就让人送你们回驿馆。”​

话音刚落，朱志鑫和张极几乎同时抬手指向了林今晚。​

朱志鑫“我选她。”​

张极“我要她。”​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在殿内显得格外突兀。朱志鑫和张极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眼中看到了毫不退让的坚决。​

殿内的空气瞬间凝固。阿古拉看着同时指向林今晚的两人，先是愣了愣，随即哈哈大笑起来：“没想到二位驸马的眼光这么一致！不过这姑娘只有一个，总不能让二位抢起来吧？”​

朱志鑫没有说话，只是眼神依旧牢牢锁在林今晚身上，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张极看着他紧绷的侧脸，又看了看垂首站在原地、仿佛与周遭无关的林今晚，心里叹了口气，他知道朱志鑫的意思，若是自己再坚持，不仅会在阿古拉面前失了分寸，还可能让今晚陷入更尴尬的境地。​

张极“罢了，”​

张极收回手，语气带着几分无奈，转而指向林今晚身旁的一个姑娘，​

张极“我就选她吧。”​

阿古拉见两人不再争执，满意地点了点头：“这才对嘛！来人，把这两位姑娘分别送到朱驸马和张驸马身边。”​

侍卫立刻上前，引着林今晚往朱志鑫身边走，另一个姑娘则被引到张极身旁。林今晚走到朱志鑫身边，微微屈膝行礼。​

朱志鑫看着她低垂的眉眼，看着她熟练的行礼姿态，心里像被针扎了一下。从前的林今晚，是骄傲的太女，别说给人斟酒陪侍，就连轻声细语说话都带着几分娇憨的傲气；可现在的她，举手投足间满是顺从，连声音都透着刻意训练过的柔媚，这模样让他既心动又心疼，更添了几分不安， 这几天她到底经历了什么？​

“给公子倒酒。” 阿古拉笑着催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