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醒了！"方多病喜极而泣，"别动，我给你喂药！"
玉佩在李莲花掌心发烫。
他盯着那枚从过去带回来的信物，指节因过度用力而泛白。方多病蹲在一旁，欲言又止。窗外雨声渐密，打在莲花楼的屋顶上，像无数细小的指责。
"至少...我们试过了。"方多病最终打破沉默。
李莲花没有抬头。他的目光穿透玉佩，仿佛又看见火光中李相显染血的面容。"珍重相夷"四个字刻在玉佩背面，笔迹清秀工整，是哥哥的手笔——这行字在原本的历史中并不存在。
"我们改变了什么。"李莲花突然说，"哥哥...记得我。"
方多病凑近细看那枚玉佩："你是说，在原历史里，这玉佩上没有这行字？"
"没有。"李莲花摇头，"这是我五岁时哥哥给我的遗物，我看了二十年，每一个纹路都记得。"
方多病倒吸一口冷气："所以历史确实被改变了！虽然灭门惨案还是发生了，但你哥哥最后时刻知道有人会照顾你！"
李莲花的手指轻轻抚过玉佩边缘，突然一顿。他翻转玉佩，在边缘处发现一道几乎不可见的细缝。
"有夹层。"
两人对视一眼。李莲花用指甲小心撬开夹层，一片薄如蝉翼的绢布飘落。方多病接住它，展开后惊愕地发现上面用血写着几行小字：
"罗摩鼎在祠堂暗阁，勿落朝廷之手。单孤刀非真凶，幕后乃..."
血迹在此处模糊不清，最后几个字已无法辨认。
"罗摩鼎？"方多病惊呼，"那不是南胤传说中的..."
"皇家秘宝。"李莲花脸色阴沉得可怕，"难怪要灭门。李家守护的不仅是双生莲体的秘密，还有这个。"
方多病猛地站起："所以单孤刀只是棋子？真正要灭李家的是..."
"当朝那位。"李莲花冷笑，"师兄不过是被人利用的刀。"
雨声渐急。李莲花收起玉佩和血书，起身开始收拾行囊。方多病看着他利落的动作，突然意识到什么："你要去找单孤刀？"
"他欠我一个解释。"李莲花的声音平静得可怕，"二十年了，该算清这笔账了。"
方多病按住他的包袱："你知道他在哪？"
"南胤遗址。"李莲花抬眼，"他一直痴迷南胤秘术，现在知道罗摩鼎的存在，更不会放过任何线索。"
"太危险了！你碧茶之毒未清，万一..."
"方多病。"李莲花罕见地打断他，"那是我全家三十六条人命。"
方多病的手慢慢松开。他看着李莲花苍白的面容和执拗的眼神，突然明白了什么叫无能为力。
"我跟你去。"他最终说。
三日后，南胤遗址外围。
烈日炙烤着断壁残垣，空气中弥漫着腐朽与尘埃的气息。方多病擦去额头的汗水，不安地环顾四周："你确定是这里？"
李莲花没有回答。他站在一块刻有古怪符文的石碑前，手指轻轻描摹那些纹路。突然，他按住石碑某处，用力一转——
"咔嚓"一声，地面露出一个隐蔽的洞口。
"小时候哥哥带我来过。"李莲花轻声道，"这里是南胤遗民最后的聚集地。"
方多病惊讶地看着他："你记得？"
"原本不记得。"李莲花指向自己的太阳穴，"但触碰那面铜镜后，很多模糊的记忆变得清晰了。"
洞内幽暗潮湿，两人举着火把小心前行。墙壁上的壁画已经斑驳，但仍能辨认出一些祭祀场景和奇异符号。李莲花不时停下查看，脸色越来越凝重。
"这些壁画..."方多病凑近观察，"好像在讲述某种仪式？"
"双生莲体的秘密。"李莲花指向一幅并蒂莲图案，"南胤皇族用这种体质延续血脉，但到了后期，血脉稀薄，只能靠特殊仪式激活..."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前方传来轻微的脚步声。
方多病立刻拔剑，将李莲花护在身后。黑暗中，一个熟悉的身影缓缓走出——单孤刀！
二十年过去，当年的少年已步入中年，但那双阴鸷的眼睛丝毫未变。他看到李莲花时明显一怔，随即冷笑："我当是谁能找到这里，原来是小师弟。"
"师兄。"李莲花的声音平静得可怕，"好久不见。"
单孤刀的目光在李莲花脸上逡巡，突然嗤笑："你长大了。最后一次见你，还是躲在柜子里发抖的小崽子。"
方多病剑尖直指单孤刀咽喉："你还有脸提！"
单孤刀不以为意，反而饶有兴趣地打量方多病："这位是？你收的徒弟？眼光不错。"
"李家三十六口人命。"李莲花单刀直入，"是你做的？"
"是又如何？"单孤刀负手而立，"师父偏心，李家藏私，你们都该死。"
李莲花取出那片血书："那这个呢？罗摩鼎是什么？谁指使你灭门？"
看到血书，单孤刀瞳孔骤缩："李相显竟然...不可能！他当时已经..."
"已经死了？"李莲花步步紧逼，"可惜他死前留下了这个。师兄，你被人利用了。"
单孤刀脸色阴晴不定，突然吹了声口哨。霎时间，数十名黑衣人从暗处涌出，将两人团团围住。
"拿下他们！"单孤刀厉喝，"尤其是李莲花，要活的！"
方多病挥剑迎敌，但敌人太多，很快落入下风。李莲花以树枝代剑，招式虽精妙却因内力受限而威力不足。一个不慎，他被黑衣人首领一掌击中胸口，踉跄后退。
"李莲花！"方多病想去救援，却被三名黑衣人缠住。
单孤刀冷笑着走近："小师弟，把玉佩和血书交出来，我留你全尸。"
李莲花擦去嘴角血迹，突然笑了："师兄，你知道双生莲体真正的力量吗？"
不等单孤刀反应，李莲花猛地捏碎手中玉佩。一道金光自碎片中迸发，如涟漪般扩散开来。李莲花的眼睛瞬间变成淡金色，周身气息暴涨！
"这是..."单孤刀骇然退后，"不可能！双生莲体早就..."
李莲花抬手，一道无形气劲将单孤刀击飞数丈。其余黑衣人见状，纷纷后退。
"走！"李莲花拉起方多病，向洞口疾奔。
身后传来单孤刀疯狂的吼叫："拦住他们！不惜一切代价！"
冲出洞口时，李莲花突然喷出一口鲜血，金色光芒迅速消退。方多病连忙扶住他："你怎么样？"
"快走..."李莲花气息微弱，"他很快会追来..."
两人跌跌撞撞逃入密林。李莲花的脸色越来越差，最后直接昏倒在方多病怀中。
"李莲花！"方多病急得满头大汗，却听身后追兵渐近。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黑影从天而降，挡在追兵面前——是笛飞声！
"带他走。"笛盟主头也不回地说，"我来断后。"
方多病来不及道谢，抱起李莲花就跑。不知跑了多久，他终于找到一处隐蔽山洞。检查李莲花伤势时，方多病骇然发现他胸口浮现出诡异的金色莲纹，而碧茶之毒的青痕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扩散。
"怎么会..."方多病手忙脚乱地取出解毒丹，却发现李莲花牙关紧闭，根本喂不进去。
就在此时，李莲花突然睁开眼，瞳孔仍是淡金色："方...多病..."
"你醒了！"方多病喜极而泣，"别动，我给你喂药！"
李莲花虚弱地摇头："没用的...双生莲体力量爆发，加速了碧茶之毒发作..."
"一定有办法！"方多病急道，"我带你回莲花楼，找乔姑娘..."
"听我说。"李莲花抓住他的手，"我时间不多了...单孤刀背后是当朝二皇子...罗摩鼎能操控双生莲体...他们想..."
话未说完，他又陷入昏迷。方多病急得团团转，突然想起什么，从怀中取出那面已经碎裂的铜镜。
"既然能穿越一次..."他咬牙拼凑碎片，"就能穿越第二次！"
铜镜勉强拼合，却再无神奇反应。方多病不甘心地用血涂抹镜面，仍无动静。
"该死！"他一拳砸在洞壁上。
"用我的血试试。"
一个声音突然从洞口传来。方多病回头，只见笛飞声拎着昏迷的单孤刀站在那里，黑衣上沾满血迹。
"笛盟主！"方多病如见救星，"你怎么找到我们的？"
笛飞声没有回答，而是走到李莲花身边，割破自己的手指，将血滴在铜镜上："我的血中有南胤血脉，或许有用。"
血珠接触镜面的瞬间，一道微弱的金光闪过。镜中浮现出模糊的画面——年幼的李相显抱着五岁的李相夷，在李家祠堂的暗阁前摆弄什么。
"这是..."方多病瞪大眼睛。
"罗摩鼎的位置。"笛飞声沉声道，"李相显在教弟弟如何开启暗阁。"
画面突然变换，显出另一幅场景——当今二皇子与一个黑袍人密谈，桌上赫然摆着半只罗摩鼎！
"果然是他！"方多病怒道，"为什么要灭李家满门？"
"完整的罗摩鼎能操控双生莲体。"笛飞声解释，"南胤灭亡时，鼎一分为二，一半被皇室秘密收藏，另一半由李家先祖带走守护。"
铜镜的光芒越来越弱，最终彻底熄灭。方多病焦急地看向笛飞声："现在怎么办？李莲花他..."
"两个选择。"笛飞声冷静地说，"一，我们去找另外半只鼎，或许能压制他体内的毒素；二，再次尝试穿越，改变历史。"
方多病看着奄奄一息的李莲花，心如刀绞。第一个选择风险太大，第二个选择可能改变现有的一切...
"我选二。"他最终咬牙道，"再试一次铜镜！"
笛飞声点头，正要动作，李莲花却突然睁开眼睛，淡金色的瞳孔直视方多病："不...要..."
"李莲花！"方多病扑到他身边，"你醒了！"
"不能...再穿越..."李莲花艰难地说，"代价...太大..."
"什么代价？"
李莲花没有回答，而是看向笛飞声："阿飞...你知道...对吗？"
笛飞声沉默片刻，点头："每次穿越都会消耗双生莲体的生命力。你哥哥当年就是..."
"就是因此而死。"李莲花苦笑，"他本可以活下来的..."
方多病如遭雷击："所以李相显不是因为灭门而死，而是因为..."
"他试图穿越救家人，耗尽了生命力。"笛飞声证实了他的猜测，"双生莲体是禁忌，玩弄时空必遭反噬。"
李莲花胸口的金莲纹路开始消退，碧茶之毒的青痕却越发明显。他艰难地握住方多病的手："答应我...别再做傻事..."
方多病泪如雨下："可是你..."
"我有...另一个计划..."李莲花的声音越来越弱，"去找...乔婉娩...告诉她..."
话未说完，他再次陷入昏迷。方多病无助地看向笛飞声："现在怎么办？"
笛盟主拎起单孤刀："先回莲花楼。这个人知道得不少，总有办法让他开口。"
雨又下了起来，打在洞口的石壁上，像一首无声的哀歌。方多病抱起李莲花，跟着笛飞声走入雨中。铜镜的碎片被他小心收好，或许有一天，当时机成熟时...
他低头看着怀中苍白的面容，暗暗发誓：无论付出什么代价，一定要救这个人。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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