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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铁证与暗影

逆爱,情深

书房厚重的橡木门在身后关上,隔绝了外界的喧嚣。霍沉舟没有开灯,任由窗外残余的天光勾勒出书房内巨大书架和红木书桌的轮廓。他解开西装外套的扣子,随意扔在沙发上,径直走到书桌前。打开抽屉,取出一个厚重的牛皮纸档案袋,又打开书桌内侧的暗格,拿出几份带有特殊标记的文件。他没有丝毫犹豫,动作迅速而精准,如同在战场上检查自己的武器。

台灯被拧亮,昏黄的光晕笼罩着书桌。霍沉舟坐在宽大的扶手椅里,身体微微前倾,深邃的目光如同鹰隼般锐利,一份一份地审阅、整理着手中的文件。这些,是他反击的武器,是足以将王有财钉死在耻辱柱上的铁证!有王有财与几家背景可疑的外国洋行私下签订、绕过商会监管的非法利益输送协议影印件;有他指使手下恶意散布谣言、打压竞争对手的几封亲笔信(字迹模仿得拙劣,但关键处的措辞习惯和私密印鉴无法伪造);还有一份更关键的——是他安插在王有财身边的心腹冒着巨大风险送出的、记录着王有财近期与林耀祖频繁密会的时间和地点,以及涉及“打压霍家”、“制造舆论”等内容的密报摘要!

霍沉舟骨节分明的手指拂过那些冰冷的纸张,指尖仿佛能感受到其上承载的阴谋与罪恶的重量。他的眼神专注而冰冷,如同在擦拭即将饮血的利刃。每一份证据的整理、排列顺序的推敲,都经过他冷静到近乎冷酷的算计。王有财想用流言蜚语织网困住他?他就用这冰冷的铁证,撕碎那张网,将那只躲在暗处的老狐狸,彻底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

他拿起钢笔,在几张关键证据的空白处,用遒劲有力的笔锋写下简短的批注和要点,字字如刀。灯光在他棱角分明的侧脸上投下深邃的阴影,更添几分肃杀之气。时间在笔尖与纸张的摩擦声中悄然流逝。当他合上最后一份文件,将其整齐地放入一个崭新的、没有任何标记的硬壳公文包中时,窗外已透出蒙蒙天光。他站起身,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望着霍家花园在晨曦中渐渐清晰的轮廓,眼中没有丝毫疲惫,只有一片沉寂如水的坚定。

绝不让王有财的阴谋得逞。

更绝不让沈知微,再因这些肮脏的算计,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

这个誓言,如同烙印,刻在他的心上。

上午九时,阳光穿透薄雾,在商会大楼光洁的大理石台阶上投下斑驳的光影。霍沉舟的身影准时出现在台阶顶端。他依旧是一身剪裁完美的深灰色西装,身姿挺拔如松,步履沉稳有力,每一步都踏在坚硬的地面上,发出清晰而坚定的回响,仿佛踏碎所有流言蜚语的前奏。他手中紧握着那个硬壳公文包,指节微微泛白,如同握着裁决之锤。

推开议事厅厚重的雕花木门,里面已是济济一堂。窃窃私语声在门开的瞬间停滞,所有的目光,带着各种复杂的情绪——好奇、审视、幸灾乐祸、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瞬间聚焦在他身上。王有财坐在长桌靠近末端的位置,肥硕的身体深陷在高背椅里,手里依旧盘着那两枚核桃,脸上挂着惯常的、弥勒佛般的笑容。只是那笑容在看到霍沉舟手中公文包时,几不可察地僵硬了一瞬,眼中飞快地闪过一丝警惕和不安,随即被更深的伪笑掩盖。

霍沉舟目不斜视,径直走到自己位于长桌主位之一的位置坐下,将公文包稳稳地放在面前的桌面上。他没有立刻说话,只是用那双深邃如寒潭的眼睛,缓缓扫视全场,无形的威压弥漫开来,让原本有些浮躁的气氛瞬间凝固。

“各位理事,”霍沉舟开口了,声音不高,却如同金石坠地,清晰地敲在每个人的耳膜上,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穿透力,“昨日会议,关于霍某及霍家声誉的流言蜚语甚嚣尘上,污浊不堪。霍某当时便言明,此乃小人构陷,恶意中伤!今日,霍某不欲多费唇舌,仅以此物——”他修长有力的手指,轻轻拍了拍桌上的公文包,“——为诸位呈现真相!”

话音落,他动作利落地打开公文包,从中取出一叠文件。他没有直接分发,而是从中抽出几份关键的、印有王有财亲笔签名和私密印鉴的影印件,如同甩出致命飞镖般,手腕微动,精准地将它们滑到了长桌中央几位德高望重的元老面前!

“请诸位过目。”霍沉舟的声音冷冽如冰,“看看我们这位口口声声维护商会声誉的王副会长,背地里,是如何为了个人私利,勾结不法洋行,进行非法利益输送!如何指使手下,捏造谣言,恶意打压商会同仁!如何……”他的目光如同淬了冰的利刃,猛地射向脸色瞬间煞白的王有财,“……与心怀叵测之人(林耀祖)密会,谋划如何构陷霍某,搅乱商会秩序,以达到其不可告人的目的!”

那几位元老拿起文件,戴上老花镜,仔细翻阅。他们的脸色,从最初的疑惑,到震惊,再到难以置信的愤怒!文件上的证据链清晰完整,签名印鉴真实无疑!王有财的所作所为,简直是在挖商会的根基,践踏商会的规则!

其他理事也按捺不住,纷纷起身围拢过去查看。一时间,议事厅内只剩下纸张翻动的“沙沙”声和越来越粗重的呼吸声。

王有财脸上的笑容彻底消失,如同被剥掉了画皮的妖魔,只剩下惨白和惊惶!他额头上的汗珠如同黄豆般滚落,浸湿了衣领。他手中盘着的核桃早已停下,甚至因为手抖而“啪嗒”一声掉落在光洁的地板上,发出清脆而突兀的响声,滚出老远。他想开口辩解,想斥责这是伪造,想维持最后的体面,但喉咙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死死扼住,只能发出“嗬嗬”的、如同破风箱般的抽气声。那掉落的核桃,如同他此刻崩塌的伪装和摇摇欲坠的地位。

“王有财!你……你竟敢如此!”

“简直是商会的蛀虫!败类!”

“为了钱,你连祖宗八代的脸都不要了?!”

“勾结外人,构陷同仁!你还有何脸面坐在这里?!”

愤怒的指责声如同汹涌的浪潮,瞬间将王有财淹没!那些曾经附和他、被他拉拢的理事,此刻也纷纷倒戈,义愤填膺地指着他怒骂,生怕与他扯上丝毫关系。王有财肥胖的身体在椅子上筛糠般抖动着,面如死灰,眼神涣散,哪里还有半分平日的八面玲珑?他就像一条被剥了鳞、丢在砧板上待宰的鱼。

在众人愤怒的声讨中,王有财如同被抽掉了所有骨头,挣扎着从椅子上站起来。他不敢看霍沉舟那双冰冷的、仿佛能洞穿他灵魂的眼睛,更不敢看周围那些鄙夷愤怒的目光。他低着头,对着霍沉舟的方向,深深弯下肥硕的腰身,声音嘶哑颤抖,充满了恐惧和绝望的哀求:

“霍……霍少爷……是我……是我王有财猪油蒙了心!是我听信谗言,鬼迷心窍!做出这等……这等对不起商会,对不起同仁,更对不起您的事!我……我该死!我糊涂!求您……求您大人大量,高抬贵手,原谅我这一次!我保证……保证绝不再犯!求您……求您给我一条活路!” 他姿态卑微到了尘埃里,但那低垂的眼睑下,却翻滚着刻骨的怨毒和不甘!

霍沉舟冷冷地看着他这副摇尾乞怜的丑态,眼神中没有丝毫怜悯,只有冰冷的厌恶。他缓缓站起身,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如同烂泥般瘫软的王有财,声音如同西伯利亚的寒风,刮过死寂的议事厅:

“王副会长,商会有商会的规矩。你所作所为,自有公议和惩处。霍某只送你一句:好自为之!” 说罢,他不再看王有财一眼,利落地将桌上的文件收进公文包,动作干净利落,如同收起染血的战刀。他拎起公文包,迈开长腿,在众人复杂难辨的目光注视下,头也不回地大步离开了这间刚刚经历了一场无声风暴的议事厅。背影挺拔,如同凯旋的将军,留下身后一片狼藉和瘫软在地的王有财。

王有财办公室内,厚重的丝绒窗帘隔绝了外界的光线,一片昏暗。

王有财如同一滩烂泥般瘫坐在宽大的真皮转椅里,昂贵的西装皱巴巴地贴在汗湿的肥胖身躯上。他脸上再无半分血色,只有一片死灰般的绝望和怨毒。霍沉舟临走前那句“好自为之”,如同丧钟,在他耳边回响。完了!全完了!他在商会经营多年的地位、人脉、脸面……一朝尽丧!这一切,都是拜霍沉舟所赐!

“霍沉舟……霍沉舟!”他从牙缝里挤出这个名字,每一个字都浸满了毒汁。肥厚的手掌猛地拍在桌面上,震得桌上的电话机都跳了一下。“你不让我活……你也别想好过!” 他眼中闪烁着疯狂的、如同困兽般的光芒。他猛地抓起电话听筒,手指因为愤怒和恐惧而剧烈颤抖,用力地拨通了一个他本不想轻易动用的号码。

电话接通,传来一个沙哑、带着浓重江湖气的低沉男声:“喂?”

“张……张老大!是我!王有财!”王有财的声音因为激动而变调,带着哭腔和疯狂的恨意,“霍沉舟!是霍沉舟!他……他把我往死路上逼!他断了我的路!张老大,看在往日交情的份上,你得帮我!帮我出了这口恶气!我要他……要他付出代价!要让他也尝尝身败名裂、生不如死的滋味!价钱……价钱好说!只要您开口!” 他对着话筒嘶吼着,脸上的肥肉因为极致的怨毒而扭曲变形,如同地狱爬出的恶鬼。

霍家花园,午后阳光正好。

沈知微独自漫步在修剪整齐的花径上。寿宴风波带来的阴影尚未完全散去,霍沉舟这几日的早出晚归和眉宇间难以掩饰的沉重,让她心中隐隐不安。她强迫自己不去深想那些流言蜚语,专注于脚下的鹅卵石和身边绽放的秋菊。

远远地,她看到霍沉舟的车驶入公馆大门。他推开车门下来,身姿依旧挺拔,但沈知微敏锐地捕捉到他眉宇间那一闪而逝的、深深的疲惫,以及……一丝不易察觉的、如同卸下重担后的锐利锋芒?那是……胜利的光芒吗?

霍沉舟也看到了花径上的沈知微。他脚步微顿,隔着花丛向她望来。阳光落在他深邃的眉眼间,那疲惫似乎被冲淡了些许,他朝她微微颔首,嘴角似乎想牵起一个安抚的弧度,但最终只是抿了抿唇,便转身快步走向主楼。他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处理,王有财虽然暂时被打压,但其背后的反扑和与林耀祖的勾结,更需警惕。

沈知微站在原地,望着他匆匆离去的背影,心中的疑惑更深了。他到底在商会经历了什么?那丝胜利的光芒背后,又隐藏着怎样的代价和新的危机?

夜色深沉,月光如水银般泻入沈知微的房间。

她坐在窗边的藤椅上,望着窗外寂静的庭院和婆娑的树影,却毫无睡意。霍沉舟晚餐时沉默得异常,眉宇间锁着化不开的凝重。王有财……林耀祖……商会……这些名词如同沉重的石块压在她心头。她不能再这样被动地等待保护,她必须知道发生了什么!她不能成为他的累赘!

就在这时——

“嗒…嗒…嗒…”

一阵极其轻微、如同猫儿般的脚步声,在门外寂静的走廊里响起,由远及近,停在了……霍沉舟书房门口的方向!

沈知微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她屏住呼吸,悄无声息地起身,赤脚踩在冰凉的地板上,如同灵猫般潜行到门边,将耳朵贴在冰凉的门板上。

门外,传来一阵极轻微的、钥匙插入锁孔的金属摩擦声!紧接着,是门把手被小心翼翼拧动的“咔哒”轻响!

有人在试图进入霍沉舟的书房!深更半夜,鬼鬼祟祟!

沈知微的心跳如擂鼓!她轻轻拉开一条门缝,借着走廊壁灯昏暗的光线,看到一个穿着霍家女仆服饰的纤细背影,正如同受惊的兔子般,飞快地闪进了霍沉舟的书房,并迅速关上了门!

是翠儿!一个平日里沉默寡言、负责打扫书房区域的小丫鬟!

沈知微没有丝毫犹豫,立刻闪身出了房间,悄无声息地尾随而去。她紧贴着走廊冰冷的墙壁,利用廊柱和阴影的掩护,如同影子般移动。

书房内传来一阵压抑的、翻找东西的窸窣声。很快,门被再次轻轻拉开一条缝,翠儿的身影如同鬼魅般闪了出来,手里紧紧攥着一个折叠起来的、鼓囊囊的信封!她神色紧张,左右张望了一下,便朝着通往仆人房和储藏室区域的、偏僻的后廊快步走去。

沈知微的心沉了下去,她咬紧牙关,小心翼翼地跟了上去。后廊光线更加昏暗,只有尽头一扇高窗透进些微月光。空气里弥漫着灰尘和旧物的气味。

翠儿走到后廊一个堆放杂物、光线最暗的角落,停了下来,紧张地喘息着。她再次警惕地环顾四周。沈知微立刻闪身躲进旁边一个巨大的、蒙着防尘布的立柜阴影里,屏住呼吸。

“东西拿到了吗?”一个刻意压低的、陌生的男声从角落更深的阴影里传来。

“拿……拿到了!是……是王老板要的东西!”翠儿的声音带着恐惧的颤抖,将那个信封递了过去。

阴影里伸出一只粗糙的手,一把抓过信封。“哼,算你识相!王老板说了,这事要是泄露半个字……”威胁的话语没有说完,但那冰冷的杀意却清晰地传递了出来。

“不敢!奴婢不敢!”翠儿吓得几乎要哭出来。

“滚吧!记住你的话!”阴影里的男人低喝一声。

翠儿如蒙大赦,跌跌撞撞地跑开了。

沈知微躲在阴影里,手脚冰凉!王老板!真的是他!他竟然将手伸进了霍家内部!霍沉舟书房里的东西……是什么?王老板要它做什么?报复?更恶毒的阴谋?

那个阴影里的男人也迅速消失在黑暗的走廊尽头。沈知微在原地僵立了许久,直到确认周围再无动静,才如同虚脱般,扶着冰冷的墙壁,缓缓走回自己的房间。每一步,都沉重无比。

她关上房门,背靠着冰冷的门板,剧烈地喘息着。月光透过窗户,照亮她苍白的脸和眼中翻涌的惊涛骇浪。

恐惧。担忧。愤怒。

还有一股前所未有的、强烈的冲动!

她不能再躲在霍沉舟的羽翼下了!他身处漩涡中心,腹背受敌!王有财的报复如毒蛇,林耀祖的阴谋如跗骨之蛆,还有那个神秘的“组织”……她不能成为他的软肋,更不能成为累赘!她必须做点什么!为了他,也为了自己未竟的血仇!被动等待保护的日子,结束了!

霍沉舟的反击暂时压制了王有财在商会的势力,但其阴毒的报复已然展开,更深的黑手伸进了霍家。而沈知微,在目睹了这惊心一幕之后,心中那份想要守护、想要并肩作战的火焰,已被彻底点燃。她将如何行动?前方,是更深的暗影与未知的凶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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