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沙的雨下得又急又猛,砸在解家公馆的琉璃瓦上噼啪作响,像是有无数只手在叩门。
解千寻坐在二楼书房,指尖夹着枚刚磨好的竹片,正慢条斯理地修整着一把乌木折扇。扇骨上雕着的“解”字凌厉张扬,边缘却被她磨得温润如玉——这是解雨臣小时候学扇术时用坏的第一把扇子,她留到了现在。
楼下忽然传来瓷器碎裂的脆响,紧接着是坎肩压抑的痛呼。
解千寻修扇的手顿住了。
她没抬头,只是声音冷得像窗外的雨:
解千寻。王萌
书房门“吱呀”一声被推开,王萌脸色发白地站在门口,额角还带着伤:
王萌。千、千寻姐……是汪家的人,说要找当家的谈事,坎肩拦了一下,就被他们……
话没说完,楼下已经响起更嘈杂的动静。有个粗嘎的嗓音在吼:
汪家人独眼龙。解雨臣呢?让他滚出来!真当解家还是当年的九门翘楚?一个毛头小子当家,也配占着长沙这块肥肉?
解千寻终于放下扇子,起身时带起一阵风。她穿了件月白旗袍,开衩到膝盖,露出的小腿线条利落,脚边不知何时多了把缠满银链的软鞭——那是她的武器,鞭梢淬过特制的药,见血封喉倒不至于,但能让对方疼到骨头缝里。
解千寻。毛头小子?
她下楼的脚步声很轻,却像踩在所有人的心跳上,
解千寻。汪家人说话,还是这么没教养。
客厅里站着七八个黑衣壮汉,为首的是个独眼龙,正揪着坎肩的衣领,脚边还躺着两个被打晕的伙计。听到声音,独眼龙转头,看到缓步走来的解千寻时,先是愣了愣,随即嗤笑:
汪家人独眼龙。哪来的娘们?解家没人了?让个女的出来挡事?
坎肩急得脸红脖子粗:
坎肩。你他妈胡说!这是我们当家的姐姐,解千寻!
汪家人独眼龙。“解千寻?”
独眼龙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
汪家人独眼龙。没听过。我只知道解雨臣……
因为解千寻的软鞭不知何时已经缠上了他的手腕,银链勒进皮肉的力道让他瞬间冷汗直冒。她的动作快得几乎看不清,脸上甚至还带着点浅淡的笑意,眼神却淬着冰:
解千寻。我弟弟的名字,也是你能叫的?
汪家人独眼龙。你敢动我。
独眼龙另一只手去摸腰间的刀,
汪家人独眼龙。我们是汪家的人!
解千寻。汪家?
解千寻挑眉,手腕猛地一收。
“咔嚓——”骨头错位的脆响混着独眼龙撕心裂肺的惨叫,在雨声里格外刺耳。她没停,软鞭如同活过来的蛇,瞬间缠上另外两个想动手的壮汉的脚踝,轻轻一扯,两人便以极其狼狈的姿势摔在地上,疼得半天爬不起来。
剩下的人彻底懵了。他们听说过解家现任当家解雨臣厉害,却从没听过这位姐姐的名号,可这身手,这狠劲,比传说中最凶的打手还吓人。
解千寻走到独眼龙面前,蹲下身,用折扇挑起他的下巴,声音轻得像耳语:
解千寻。回去告诉你们主子,解家的人,不管是我弟弟,还是底下的伙计,动一根头发,我拆了你们汪家的老巢。
她顿了顿,目光扫过地上哀嚎的人:
解千寻。哦对了,把这些垃圾拖走。弄脏了我家的地,下次来,就不用走了。
独眼龙疼得说不出话,只能点头如捣蒜。他带来的人连滚带爬地拖着同伴跑了,出门时还撞翻了门口的石狮子,狼狈得像丧家之犬。
客厅里终于安静下来,只剩下雨声。
坎肩捂着胳膊,眼圈有点红:
坎肩。千寻姐,谢谢你……
解千寻。谢什么
解千寻收起软鞭,摸了摸他的头,像小时候摸解雨臣那样,
解千寻。以后再有人来闹事,不用拦,直接打断腿。出了事,我担着。
王萌在一旁小声说:
王萌。千寻姐,您这次回来……不多待几天吗?当家的知道您回来了,肯定高兴。
提到解雨臣,解千寻的眼神柔和了些:
解千寻。等他从杭州回来再说。
她看了眼窗外的雨,忽然想起什么,
解千寻。对了,吴邪是不是也在长沙?
王萌。“是,跟胖爷还有小哥一起,好像在查什么古墓,昨天还来问过当家的要资料呢。
解千寻。嗯
走到窗边。雨幕里,远处的岳麓山影影绰绰。她知道,平静只是暂时的——汪家敢在这个时候动手,绝不会只是为了挑衅。
而她这次回来,本就是为了护着解雨臣,护着这些她放在心上的人。
至于那个总爱跟在吴邪身边,沉默寡言却总能在关键时刻救人的张起灵……她想起上次在长白山分别时,他塞给她的那枚青铜铃铛,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折扇上的“解”字。
或许,这次能再见。
雨还在下,但解家公馆里的空气,已经重新变得安稳。毕竟谁都知道,只要解千寻在,就没人敢动解家的人——这是道上默认的规矩,从很多年前,她第一次为了护着年幼的解雨臣,把三个闹事的混混打进医院时,就立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