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园密室案5

警局的灯光冷白如霜，将证物袋里的向日葵花瓣照得通透。宋亚轩对着显微镜调整焦距，花瓣划痕里的碎屑终于显出全貌——除了王宇的指纹和赭石红颜料，还有半枚模糊的指印，纹路纤细，像是女人的。

“这不是李静的指纹，”宋亚轩放大图像，指尖点在屏幕边缘，“也不是我们已知的任何人。你看这里，指腹有个小小的月牙形茧子，像是长期握笔磨出来的。”

丁程鑫正翻看着李静女儿小雨的病历。住院记录显示，小雨上周刚做过一次骨髓配型复查，报告末尾有个手写的备注：“志愿者编号734，配型相合度92%”。而王宇的体检档案里，志愿者编号正是734。

“李静早就知道王宇合适，”丁程鑫指尖敲在“92%”上，“她让王宇带教案去医院，根本不是临时起意。那本教案里夹着的‘等我’便签，或许是写给王宇的。”

马嘉祺忽然想起李静教案最后一页被洇湿的字迹。他让人把那页纸送去技术科处理，被水晕开的“明天给小雨带巧克力”下面，果然显出一行淡蓝色钢笔字：“734号志愿者，明天上午九点抽血复查”。

“王宇说李静要把奖学金捐出去，”马嘉祺看着报告，“这可能是假的。李静的银行流水显示，她昨天下午取了五万块，存进了一个新账户，收款人是王宇。”

贺峻霖的消息恰在此时弹出：“查到一个叫林薇的女生，高二（3）班的，和李静是邻居。她右手食指有个月牙形茧子，而且……她有件黑色腈纶针织衫，上周借给周明了。”

林薇被带到警局时，怀里还抱着本素描本。她穿着洗得发白的校服，袖口磨出毛边，看到证物袋里的向日葵花瓣，指尖突然掐进掌心。

“这花瓣上的指印是你的，”宋亚轩把显微镜图像转向她，“你昨晚也去过教室，对吗？”

素描本从林薇怀里滑落，掉在地上摊开。最后一页画着棵向日葵，花瓣上用红铅笔涂了个大大的叉，旁边写着行小字：“为什么不是我？”

“我妹妹也得了白血病，”林薇的声音发哑，像被砂纸磨过，“我每天去医院陪她，看到李老师给小雨买巧克力，看到她对着配型报告哭……我妹妹的配型一直找不到合适的，可小雨明明有王宇了，李老师为什么还要找周老师？”

她忽然抓起那页素描：“我听到李老师给周老师打电话，说王宇家里穷，怕他反悔，想让周老师帮忙劝劝。我气不过，昨晚就去了教室，想把王宇的配型报告藏起来——凭什么小雨能得救，我妹妹不能？”

“所以你碰了向日葵？”丁程鑫问。

“我看到李老师趴在讲台上，以为她睡着了，”林薇的眼泪砸在素描本上，“那棵向日葵画得太丑了，像我妹妹病房窗外的那棵。我就用指甲刮了刮花瓣，想把它弄掉……后来听到有人来，就从窗户爬出去了。”

马嘉祺拿起林薇的黑色腈纶衫，袖口沾着的粉笔灰里，果然有和后门麻绳上一样的银灰色纤维。“你爬窗户的时候，碰到麻绳了？”

林薇点头，声音带着哭腔：“绳子松松垮垮的，我不小心拽了一下……当时没在意，现在才知道，那是周老师锁门的绳子。”

技术科这时送来新的报告：李静血液里的氰化物剂量极低，不足以致命，真正的死因是秋水仙碱与乙醚的协同作用——乙醚让她呼吸变缓，秋水仙碱的毒性因此被放大，最终导致心脏衰竭。

“赵阳的氰化物没起主要作用，”宋亚轩看着报告，“但他和王宇的行为，都加速了李静的死亡。”

林薇的素描本里，还夹着张医院的缴费单，金额和李静那张一样刺眼。她妹妹的名字旁边，写着“放弃治疗”四个铅笔字，被反复涂画，已经看不出原来的痕迹。

“李老师其实帮过我，”林薇忽然说，“她知道我妹妹的事，偷偷给我塞过钱，还说……还说她会帮我找配型。那个月牙形茧子，是帮我改素描作业磨出来的。”

窗外的桂花不知何时落尽了，风里只剩深秋的凉意。马嘉祺看着证物袋里的向日葵，忽然明白那歪歪扭扭的花瓣为何朝着太阳——李静画它的时候，心里想的或许不只是小雨，还有林薇的妹妹，还有每个在困境里挣扎的孩子。

丁程鑫把林薇的素描本还给她，最后一页的向日葵旁边，不知何时多了个小小的笑脸，像是李静的笔迹。

“距离高考还有277天”的字样，已经被新的值日生擦掉重写。高二（3）班的教室里，阳光依旧落在讲台上，教案夹里的便签被小心地收好，那句“等我”的旁边，有人补了一行字：“我们都在等”。

马嘉祺走出警局时，贺峻霖发来消息：王宇同意给小雨捐骨髓了，赵阳的父母正在和医院协商赔偿，周明的律师提交了精神鉴定申请，林薇的妹妹收到了匿名捐款。

风卷起一片枯叶，落在警车的引擎盖上。马嘉祺想起李静教案上被泪水打湿的字迹，忽然觉得，那个校园密室里困住的，从来都不是凶手，而是一群被命运困住的人。

而那棵残缺的向日葵，终将在某个阳光明媚的早晨，重新绽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