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启城的晨雾还未散尽，李莲花便跟着萧羽来到了那座气势恢宏的府邸前
朱红色的大门上，"赤王府"三个鎏金大字在朝阳下熠熠生辉。门前两尊石狮怒目圆睁，仿佛在审视着这位不速之客。身着铠甲的侍卫见到萧羽，立刻单膝跪地："恭迎王爷回府！"
李莲花眉毛微挑，转头看向身边的红衣男子："王爷？"
萧羽——现在应该称他为赤王了——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容："怎么，李大夫很意外？"
"确实没想到随手一救，竟是位王爷。"李莲花神色如常，只是眼底闪过一丝了然，"看来在下运气不错。"
萧羽盯着他的眼睛，似乎想从中找出哪怕一丝惊慌或谄媚，但那双清澈的眸子里只有平静如水。这让他既失望又莫名满意。
"进府说话。"萧羽率先迈过门槛，"龙邪，给李大夫安排客房，要离我的院子近些。"
一名身着黑衣、面容冷峻的侍卫从暗处现身，恭敬领命。李莲花注意到此人步伐轻盈，气息内敛，显然是个高手。
穿过曲折的回廊，李莲花暗自打量着这座王府。亭台楼阁错落有致，假山池塘相映成趣，处处彰显主人的尊贵身份。但奇怪的是，偌大的府邸却给人一种说不出的冷清感，仿佛缺少了生气。
"李大夫觉得我这王府如何？"萧羽突然问道。
"布局精妙，匠心独运。"李莲花微笑，"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太过规整了些，少了点野趣。"李莲花指了指远处一片修剪得过于整齐的花丛，"花草本有天性，强求其形反而失了真趣。"
萧羽脚步一顿，眼中闪过一丝异色："李大夫不仅懂医，还懂园林之道？"
"略知一二。"李莲花谦虚道，"行医走江湖，见得多了，自然有些感触。"
龙邪将李莲花带到一间雅致的客房，窗外正对着一片竹林，风过时沙沙作响，颇有几分隐逸之趣。
"李大夫暂且在此休息，晚些时候王爷会设宴为您接风。"龙邪说完便退了出去，但李莲花敏锐地注意到，门外多了两道若有若无的呼吸声——他被监视了。
"有趣。"李莲花摇摇头，从药囊中取出几味药材开始研磨。既来之则安之，他倒要看看这位赤王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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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师府内，董祝正品着新到的雨前龙井，一名黑衣人无声地跪在他面前。
"赤王带回一个江湖郎中？"董祝眯起眼睛，"查清楚来历了吗？"
"回太师，此人自称李莲花，说是迷路偶遇王爷。但属下查遍江湖名册，未曾听闻'莲花楼'的名号。"
董祝放下茶盏，指节轻轻敲击桌面："继续查。另外，派人盯紧赤王府，一举一动都要向我汇报。"
"是。"
待黑衣人退下，董祝望向窗外，喃喃自语："萧羽啊萧羽，你又在打什么算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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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宴设在王府的听雨轩，菜色精致却不铺张，倒是合了李莲花的胃口。萧羽换了一身暗红色锦袍，金线绣着的蟠龙在烛光下若隐若现，更添几分贵气。
"李大夫不必拘礼。"萧羽举杯示意，"今日只是小酌，算是感谢你的救命之恩。"
李莲花举杯回敬："王爷言重了，医者本分而已。"
酒过三巡，萧羽突然问道："李大夫医术精湛，不知师承何处？"
"家师不过山野闲人，名号不值一提。"李莲花微笑，"倒是我看王爷气色还未完全恢复，明日再为您施一次针可好？"
萧羽眼中精光一闪："有劳了。说起来，李大夫逼毒时用的内力颇为奇特，不知是什么功法？"
"只是些粗浅的养生心法，有助于排毒罢了。"李莲花夹了一筷子清蒸鲈鱼，神色自若。
"是吗？"萧羽放下酒杯，突然一掌拍向李莲花肩头，掌风凌厉，竟是用了五成功力！
李莲花似乎早有预料，身形未动，只是肩膀微微一沉，一股柔和内力自然流转，将萧羽的掌力化解于无形。
"王爷这是何意？"他依然面带微笑，仿佛刚才只是一场玩笑。
萧羽收回手，大笑起来："好一个'粗浅心法'！李大夫太谦虚了。这内力绵长醇厚，绝非寻常武学。我行走江湖多年，从未见过如此功法。"
李莲花心中暗叹，这位王爷果然眼力不凡。他刚才下意识用了扬州慢心法，没想到被一眼看穿。
"王爷见多识广。"他避重就轻地回答，"在下这点微末功夫，实在不值一提。"
萧羽盯着他看了许久，突然话锋一转："李大夫可知道我是谁？"
"北离赤王，当朝七皇子。"李莲花坦然道，"进城路上听人说起过。"
"那你可知我与白王萧崇、永安王萧瑟的关系？"
李莲花摇头："在下初来乍到，对朝中之事一无所知。"
萧羽冷笑一声："朝野上下，谁不知道我们兄弟三人势同水火？李大夫，你突然出现在我身边，又身怀绝技，就不怕被人怀疑是某位兄长派来的细作？"
室内气氛骤然紧张。李莲花却从容不迫地给自己斟了杯酒："王爷多虑了。若我真有歹意，当初在破庙中不下毒便是，何必救人？"
"或许是为了取得我的信任。"萧羽目光锐利如刀。
李莲花轻笑出声："那王爷现在信我吗？"
萧羽一愣，没想到他会反问。
"信与不信，全在王爷一念之间。"李莲花饮尽杯中酒，"不过在下行事但求问心无愧，王爷若觉得不妥，我明日便可告辞。"
两人对视良久，萧羽忽然大笑："好一个李莲花！有趣，当真有趣！"他拍案道，"本王就赌这一次，留下你！"
李莲花微笑不语。他知道，这场试探远未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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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月城中，萧瑟正与司空长风对弈，忽然一名百晓堂弟子匆匆进来，在他耳边低语几句。
"哦？"萧瑟执棋的手停在半空，"七弟身边多了个神医？"
司空长风好奇道："怎么，赤王病了？"
"据说是路上遇袭，被一个叫李莲花的游医所救。"萧瑟若有所思，"奇怪的是，百晓堂查不到此人任何背景，仿佛凭空出现一般。"
"需要我派人去查查吗？"司空长风问道。
萧瑟摇头："不必打草惊蛇。不过..."他落下一子，"传信给姬雪，让她多留意天启城的动向。我那七弟向来多疑，能让他留在身边的人，绝不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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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日子，李莲花在赤王府住了下来。萧羽每日都会找他下棋论医，时而试探，时而真诚，态度变幻莫测。李莲花则始终淡然处之，既不卑不亢，也不刻意讨好。
这日清晨，李莲花正在院中打坐调息，忽听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李大夫！"萧羽大步走来，脸色阴沉，"龙邪受伤了，毒性古怪，府中医官束手无策。"
李莲花立刻起身："带我去看。"
龙邪躺在偏院的床榻上，面色铁青，右臂已经乌紫肿胀，一条黑线正沿着经脉向心口蔓延。
"七虫七花毒。"李莲花只看了一眼便断定，"再晚半个时辰，大罗神仙也难救。"
他取出银针，示意萧羽帮忙按住龙邪："解毒过程会很痛苦，不能让他乱动。"
萧羽点头，双手如铁钳般固定住龙邪的肩膀。
李莲花深吸一口气，运起扬州慢心法，指尖泛起淡淡青光。银针如流星般落下，精准刺入七大要穴，随后一掌拍在龙邪心口，醇厚内力如春风化雨，缓缓驱散毒素。
龙邪发出痛苦的嘶吼，挣扎几乎要挣脱萧羽的控制。半个时辰后，他终于平静下来，脸色也恢复了血色。
"毒已逼出，休养几日便无大碍。"李莲花收针，额头已见细密汗珠。
萧羽递过一方锦帕："李大夫这手医术，当真神乎其技。"
"王爷过奖了。"李莲花擦了擦汗，"只是凑巧对这种毒有所了解。"
萧羽目光灼灼："方才你用的心法，与那日在破庙中如出一辙。我观察多日，此功法不仅能疗伤逼毒，更能宁心静气，绝非寻常武学。李大夫，可否告知此功名称？"
李莲花知道瞒不过去了，坦然道："此功名为'扬州慢'，乃家师所创。"
"扬州慢..."萧羽低声重复，眼中闪过渴望，"好名字。春风十里扬州路，慢工出细活，果然贴切。"
李莲花看出他的心思，笑道："王爷若有兴趣，在下可传授一些基础心法，对调理内息大有裨益。"
萧羽一怔："如此神功，你愿外传？"
"武功本是为人所用，若能助人，何必藏私？"李莲花淡然道。
萧羽深深看了他一眼，第一次露出了真诚的笑容："李莲花，你真是个怪人。"
就在此时，一名侍卫匆匆跑来："王爷，太师府派人来，说董太师明日设宴，特邀王爷与府上新来的神医一同赴宴！"
萧羽脸色顿时阴沉下来："老狐狸消息倒是灵通。"他转向李莲花，"你怎么看？"
李莲花摊手："客随主便。"
"好，那明日便去会会这位董太师。"萧羽冷笑，随即压低声音，"不过李大夫要小心，这老狐狸设宴，必有所图。"
李莲花点头应下，心中却想：看来这赤王府的日子，是越来越有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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