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蓄谋已久（16）

by.温榆冬

霍雨浩and唐舞桐

夜色如墨，暴雨倾盆。

霍雨浩的车队如同暗夜中的利剑，撕开雨幕，朝着城西废弃船厂疾驰。车内，他闭目靠在椅背上，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无名指上的婚戒。冰冷的金属触感让他沸腾的杀意稍微收敛，但眼底的寒霜却愈发浓重。

“还有多久？”他睁开眼，声音沙哑。

副驾上的心腹立刻回应：“十分钟，二少爷。我们的人已经包围了船厂外围，狙击手就位。对方有七个人，都是亡命徒，大少爷被绑在二楼控制室。”

霍雨浩“嗯”了一声，重新闭上眼。脑海里浮现的却是唐舞桐惊醒时苍白的脸。他放在膝上的手缓缓攥紧，骨节泛白。

动他，或许还能周旋。动唐舞桐，就是触了他的逆鳞，唯有以血偿还。

船厂近在眼前，锈蚀的龙门吊在闪电中如同巨兽的骨架。车队悄无声息地停下，训练有素的保镖迅速散开，融入黑暗。霍雨浩推门下车，雨水瞬间打湿了他的头发和肩膀，他却毫不在意，只抬手抹了把脸，目光如鹰隼般锁定了二楼那扇透出微弱灯光的窗户。

“行动。”他薄唇轻启，吐出两个冰冷的字眼。

……

与此同时，霍家庄园。

唐舞桐根本无法入睡。她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抱着膝盖，眼睛死死盯着墙上的挂钟。指针每移动一格，她的心就沉一分。窗外的暴雨敲打着玻璃，像是催命的鼓点。

她尝试拨打霍雨浩的电话，一直是关机状态。这种失去联系的感觉让她心慌意乱。她知道自己此刻帮不上任何忙，贸然行动只会成为累赘，但这种无力感几乎要将她吞噬。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么漫长。突然，她的手机尖锐地响了起来，是一个陌生号码。唐舞桐心脏猛地一跳，几乎是颤抖着按下了接听键。

“喂？”

电话那头却传来一个她意想不到的、带着几分焦急和复杂情绪的声音——是戴浩。

“舞桐？雨浩呢？他电话怎么打不通？”戴浩的声音失去了往日的沉稳，透着明显的慌乱，“钥衡他……他是不是出事了？我刚接到消息，他在城西那边……”

唐舞桐瞬间明白了。霍雨浩是瞒着戴浩单独行动的。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父亲，雨浩去处理一些紧急事务。具体情况我不太清楚，但他应该很快会有消息。”

戴浩在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再开口时，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和了然：“……我知道了。你……让他小心。还有，你自己也注意安全。” 说完，便匆匆挂了电话。

这个电话像是一块石头投入本就波澜四起的湖面。连戴浩都得到了风声，说明事情恐怕已经超出了可控范围。唐舞桐的心揪得更紧了。

她走到窗边，望着外面被暴雨笼罩的漆黑世界，一种强烈的不安感攫住了她。她想起霍雨浩离开前那个带着血腥味的吻，想起他眼中不容错辨的杀意。她忽然很害怕，害怕他为了她，双手沾满洗不掉的鲜血，踏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霍雨浩……”她低声念着他的名字，指尖深深陷入掌心，“你一定要平安回来。”

……

废弃船厂，二楼控制室。

战斗结束得很快，甚至称不上战斗，更像是一场单方面的清理。霍雨浩带来的人都是精锐中的精锐，动作干净利落，没给那帮亡命徒任何反应的机会。

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和火药味。戴钥衡被绑在椅子上，头发凌乱，嘴角带着淤青，眼神惊恐未定地看着如同煞神般走进来的霍雨浩。

霍雨浩甚至没看他一眼，径直走到窗边，掏出手机开机。屏幕上立刻跳出一条唐舞桐发来的简短信息：【一切小心，我等你。】

冰冷的眸光在看到这行字时，终于有了一丝微不可查的软化。他快速回复了一个【安。】字，然后才转过身，目光如同冰冷的探针，落在戴钥衡身上。

“哥，”他开口，声音平静得可怕，“你这次，玩得太大了。”

戴钥衡嘴唇哆嗦着，想说什么，却在对上霍雨浩那双毫无温度的眼睛时，一个字也吐不出来。他第一次在这个同父异母的弟弟身上，感受到了近乎实质的死亡威胁。

霍雨浩一步步走近，皮鞋踩在满是灰尘和血迹的地面上，发出沉闷的声响。他在戴钥衡面前站定，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你想争，可以。用手段，也可以。但不该把主意打到舞桐头上，更不该把外面的脏东西引到家里来。”

他微微俯身，声音压得很低，却字字如刀：“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如果再让我知道，你敢碰她一根头发，或者再让霍家陷入这种险境……”

霍雨浩没有把话说完，但那双冰蓝色的眼睛里翻腾的暗色风暴，已经说明了一切。

戴钥衡脸色惨白如纸，冷汗浸透了后背。他知道，霍雨浩不是在开玩笑。这个他一直轻视的弟弟，拥有着他无法想象的黑暗力量和决绝心性。

霍雨浩直起身，对身后的人吩咐：“清理干净，送大少爷回去。” 说完，他不再多看戴钥衡一眼，转身大步离开。外面的雨势渐小，天边隐隐透出一丝灰蒙的光。

当他浑身湿透、带着一身寒意和若有若无的血腥气回到庄园时，天刚蒙蒙亮。唐舞桐就站在门厅里，身上还穿着睡衣，显然一夜未眠。

看到他平安归来，她紧绷的神经瞬间松弛，几乎是跑着扑进他怀里，紧紧抱住了他冰凉的身体。

霍雨浩被她撞得微微后退一步，随即用力回抱住她，将脸埋在她温热的颈窝，深深吸了一口气，仿佛要将她身上温暖干净的气息刻入肺腑。

“解决了？”唐舞桐的声音带着哽咽。

“嗯。”霍雨浩低低应了一声，手臂收得更紧，“没事了。”

阳光艰难地穿透云层，照亮了客厅。霍雨浩抬起头，看着怀中人担忧的脸，低头吻了吻她的额头，声音沙哑却带着一种尘埃落定后的平静：

“舞桐，天亮了。”

但他们都清楚，经过这一夜，有些东西已经彻底改变。戴钥衡的势力遭受重创，霍家内部的平衡被彻底打破，而霍雨浩隐藏的实力和手段，也第一次清晰地展现在一些人面前。

真正的风暴，或许才刚刚开始。

榆眠桉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