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下一站

中巴车的引擎嗡嗡作响，排气管突突地喷出一股白烟后再次发动起来。李太岁的脚边，那只簇新的皮箱随着车身晃动发出轻微的咔嗒声，皮箱一角贴着张崭新的标签，“云溪镇——太岁疑案”几个字在阳光下泛着淡淡的反光。

驾驶座上的司机师傅一只手搭在方向盘上，另一只手随意地拍了拍档杆，嘴上叼着根没点燃的烟，语气像是在唠家常：“嘿，听说没？云溪镇那边出了档子怪事，有人说水库里捞上来个稀奇玩意儿，长得跟肉团似的，软乎乎的一大坨。啧啧，你猜怎么着？好多人跑去抢那东西，闹得可欢了。”

李太岁的目光从窗外收回了一瞬，鼻腔里轻轻“嗯”了一声，算是回应。他侧过头，望向窗外飞速掠过的田野，阳光斜斜地洒下来，把他的影子拉得又瘦又长，像一截被风吹歪的竹竿。他的旧皮箱已经留在了县公安局档案室的架子上，黑色的封皮上隐约还能看见磨损的痕迹，标签上的字迹却依旧清晰——“落霞村——人心案”。

视野里，车窗外的一片黄土坡缓缓滑过，新翻的泥土泛着湿润的光泽，仿佛刚从梦里醒来的一块空地。表面还留着铁锹翻动后的纹路，像是某种未完成的故事正等待着被人书写。李太岁眯起眼睛盯着那些纹路看了片刻，心里默默念叨：每一铲土翻开时都不会知道底下藏着什么，有时候是答案，有时候却是更深的谜题。而比起挖到什么，更重要的是明白什么时候该停下，把土轻轻地盖回去，不惊扰那些不该触碰的东西。

“呼——”他低声吐出一口气，像是把思绪也一起吹散了，又或者只是在为接下来的旅程做一次无谓的准备。